刘进这话,是将两人的去向说了个明白,也是体贴众人,让大家放心的意思。
只是,又明明白白是指着霍绾君说,像是要让她放心,又问有没有什么话要嘱咐他。
虽然不是鸿雁传情,这意境竟然是差不离了。
皇孙真是……越来越没个顾忌。
而这却是她一心护着他,给了他这样的资格和地位,若是此刻又要避嫌生分,却又矫情起来。
霍绾君的脸羞红。
冠军侯府的大奴依旧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面前,等着回话。
东闾娘子的胸膛激烈地起伏,却又无法阻拦,若是让旁人瞧出端倪了,反而不好,当然,这个旁人只有朱大侠一个。
“我……我……”霍绾君偷偷看了看舅舅,却意外地发现,舅舅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夏姬,而夏姬的脸上却是不加掩饰的羡慕。
谁不喜欢少年郎真诚的心意呢?
“那么就请皇孙给皇上带个话,民女昨晚上又做了梦,梦见了飞升的师父,”霍绾君最终拿定了主意。
东闾娘子闭了闭眼睛,女儿又做梦了,这个比女儿和皇孙要好还要让人惊恐。
皇宫里漫长的半年的等待,终南山上七年的分离,东闾娘子害怕女儿再做梦,给这个家带来什么变故,一儿一女都是她的命根子,她不想分离。
“绾君,”东闾正回过神来,大喝了一声。
霍绾君紧抿着唇,意态坚决。
这一刻,她想,若是她入了太子府,便说服舅舅离开,再为母亲找一个好人家,即便是重蹈覆辙,也绝不会连累他们。
夏姬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霍绾君。
游离在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就只有东闾方和东闾明。
朱安世闷着头吃酒,这都是东闾家的家事,他只是一个外人。
颍川大侠的脸色木然,脑袋里却在不断地转着念头,霍娘子和皇孙交好,霍娘子以前就曾经得过仙梦,代替皇上修行,霍娘子和东闾方都惹不得,霍娘子又说做了梦。
只怕东闾家也是个是非之地啊。
天下之大,究竟哪里才是我朱安世的立足之处?
“绾君,你在好好想想,”东闾正恳切地看向外甥女,这个外甥女一直都太有主意。
“是啊,绾君,姨母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离家的时候多,在家的时候少,你母亲在家里念叨了你多少年,人活一世,做的梦多了去了,不是个个都要拿出来讲的,”夏姬也在帮腔。
“母亲、姨母、舅舅放心,”霍绾君道:“绾君不会给家里惹事的,若是舅舅不放心,不如辞了太子舍人的位置,舅舅当年寻得了卓家的亲人,有太子府的照应,卓家也慢慢地恢复了些,蜀郡天高皇帝远,当年卓家就在那里起家,若是舅舅愿意去蜀郡,也极为不错。”
这话隐隐有筹划后事之嫌。
东闾娘子怒道:“你这又是做什么?究竟想要做什么?”
“母亲……”霍绾君的声音里带着哀恳。
这一世,她多了一个人想守护,连带着便多了不少风险,只是,她已经无法退缩。
东闾方莫名地瞧瞧这个,瞧瞧那个,不明白状况地问:“母亲和小师妹这是怎么了?自打师傅飞升成仙后,我十分思念,却一直没有梦见,没想到小师妹的运气好,竟然能够在梦里得见师傅,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说着说着,东闾方的声音里带着些泪意。
东闾明在一旁乖巧地不说话,在五皇子身边做伴读,长进最快的就是看脸色,虽然在家里还是逮着机会讨人厌,但是这样的诚,东闾明会乖乖地不发一声。
“对啊,母亲,我眼下的身份特别,梦见了师傅,总要禀报给皇上,您不要太紧张了,我……我不会给家里惹事的,”霍绾君说着说着有些心虚。
她心中突然升上浓浓的愧疚之情。
东闾方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小师妹做什么,我都没意见,大不了,我们回终南山。”
一提到终南山三个字,戳中了东闾娘子的心病,她大声哭了出来。
“母亲,你放心,我不会……”霍绾君安慰着母亲,东闾方吓得傻了眼,全然不知这么一句话,竟然让东闾娘子哭的如此厉害。
朱安世立即站起身来,指着霍绾君道:“你母亲难过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还能坚持下去?真是不孝极了,连我这个外人都看不过眼。”
东闾娘子收了哭声,像是老母鸡护笑仔一般,挡佐绾君,怒瞪着朱安世,“谁说我的女儿不孝,生为大汉的子民,本就应当替君王分忧,女儿做梦得了仙人指点本就应当给皇上禀报,这才是本分。”
“好,好……”朱安世得了个没趣,竟也没发怒,只坐了下去,“你别哭了么?你被你女儿惹哭成这样,我自然要说你女儿了。”
东闾正觉得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
这事情究竟是乱成什么样子了。
东闾娘子像是用反驳朱安世的话将自个说服了,一边叹气,一边拭泪,过了一阵才对霍家大奴道:“你去给皇孙传话吧。”
“母亲,”霍绾君狂喜地抱着东闾娘子软绵绵的身体,她的眼泪也簌簌地掉了下来,将母亲的肩膀都打湿了,她暗暗发誓,一定会筹划好,不能让母亲再为自己伤心。
东闾娘子也跟着垂泪。
夏姬鼻子一酸,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只剩下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真搞不懂这些女人,高兴也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