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看清来人模样,高声叫道,“大师兄!”
林平之早就想到,令狐冲定会四下寻找岳灵珊下落,绝不会放她一人涉险,现在见他远远赶来,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看见他身后还有一匹马,马上那女子身着淡绿色衣衫,容貌俊秀无双,一双秋水般双眸牢牢粘在令狐冲身上,竟然是那魔教圣姑任盈盈,心中惊骇不已,不知令狐冲现下怎地会与她在一处。
余人彦见林平之听到令狐冲的声音之后,整个目光流连在他身上,更加感觉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回想起当日在洛阳城中,这两人关系亲密无比,就连贾人达都有所觉察。他们在华山之中朝夕相对,又兼有出生入死的过命交情,只怕远不是同门之情那么简单。
只见令狐冲怒吼一声,纵身从马上疾跃而下,飞冲上前,将林平之牢牢抱住。幸好于人豪功力尚浅,摧心掌的威力尚未完全发挥出来,否则,只怕林平之此刻早已心脉俱碎,回天乏术了。
他连点林平之胸前华盖、玉堂、膻中诸穴,见他咯的血少了些许,将他交由岳灵珊照顾,提剑向青城派三人走来。
那日在洛阳城中,余人彦见识过令狐冲的武功,没想到短短数月有如此精进。莫非林平之将家传剑法交授于他才会有此造诣?以他二人间关系亲厚,也不无可能。想到这里,心中愈发酸涩难平。
侯人英在一旁讥笑道,“这小白脸武功不行,勾人的本事确实出色,总有人替他出头!”
于人豪冷哼一声,“你也别小瞧了他,人家这靠山本事大着呢!华山派大弟子,将来便是华山派掌门,哼!岳不群教的好徒弟!”
岳灵珊恨他们相欺,更听不得旁人辱及父亲,怒道,“大师兄,别让他们再胡说,他们以多欺少在先,暗施毒手在后,实在可恨之极!”
令狐冲方才远远瞧见于人豪那一掌分明是趁机偷袭,实在令人不齿。转过脸看到林平之面色苍白,唇边鲜红片片,怒火更盛。
自那日分开之后,令狐冲便日夜担心林平之安危,可到底还是亲眼见到他被人下狠手重伤,而那人偏偏还是林师弟的死敌,若今日不能除之而后快,将来始终是个麻烦。思及此处,他拔出腰间长剑,对于人豪说道,“你们青城派惯会颠倒黑白,昔日为夺剑谱,不惜血洗林家老宅,现在又为逼迫平之出手重伤,今日若不给你们些颜色看看,你们青城派便会越发横行无忌!”
于人豪撇撇嘴,“平之平之,叫得可真是亲热!也不知道姓林那小子给你灌了什么mí_hún汤!莫非你们整个华山派都是他的相好!”他嘴上说着,脸却看向余人彦,只见余人彦寒着脸,闭口不言。
任盈盈望着令狐冲又羞又恼的表情,心中惊疑不定。
于人豪张着嘴,待要再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人影闪过,脸上被令狐冲狠狠扇了几个耳光,双耳嗡嗡作响,脸颊高高肿起。他又惊又急,指着令狐冲说不出话来。
岳灵珊咯咯笑道,“怎么不说了,刚才你不是说的挺起劲的嘛!”
于人豪心生胆怯,抬眼看了看令狐冲,想要出声反驳,思考再三,到底没有勇气开口。
令狐冲冷笑一声,“害怕了?你们有胆子杀人全家,现在才知道害怕?”想起方才林平之倚在怀里气息焉焉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之人如此可恨,真想一剑刺上十几个窟窿才能解恨。“你们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之事,捡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除了你们这些祸害,省得你们再去害别人!”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林平之低声阻止,“大师兄且慢!这几人与我林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之事暂且记下……他日平之自当亲上青城山,与他们一笔一笔算个清楚!”
余人彦初时一听,心中尚存奢望,只当林平之看在自己对他倾心恋慕的情分上,对自己手下留情。可再一听来,他将自己与青城诸人一样,视作终生死敌,他在眼中,自己与旁人并无半分差别。他阻止令狐冲,也是为了来日亲自报仇。
可笑!真可笑!自己一番情义,却如敝屣弃之不顾。他紧紧盯着林平之的眼睛,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林平之,你非要与我一决生死吗?”
林平之不愿再看他的眼,他不允许自己再有半点动摇,“那是自然,你我之间本就是敌非友,”他深吸口气,像是把心中最后一点软弱抹平,迎着他乞求的目光,直视过去,“林平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令狐冲连忙扶起他,“别跟他们再废话了,我与你疗伤才是要紧。”岳灵珊也在一旁,“对对对,小林子,咱们走,别理这些人!”
余人彦只觉得心中凄凉一片,周围似有无数把刀子将他一颗心绞成碎片。他踉踉跄跄倒退数步,苦笑一声,“好个‘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以为我与旁人不同,原是我想错了……”他强迫自己转过身,不想再被人轻贱。对于侯二人道,“咱们走吧,后会有期!林-少-侠!”
任盈盈望着余人彦三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林平之看到他眼中绝望神色,顿时一丝酸涩涌上心头,他紧咬牙关,努力淡忘眼中火辣刺痛。
他不能回头,也无法再回头。从此分道扬镳,相忘江湖,是彼此最好的归宿。再相见之日,便是刀剑相向,生死相搏之时。
岳灵珊见他神情有异,忍不住想要过去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他冲令狐冲露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