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琳用她碧绿的眼珠子看了一眼谢清玲,又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姨母,我看你想事情入神,没敢打扰你。”
谢清玲眼皮一跳,以为美琳在拐着弯说她,骂了句:“小雜种!”
美琳的脸色一直都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谢清玲这句话,而显得伤心或者生气。
但她眼睛已经变得有些漠然。
她从茶几上的水壶里倒了杯水后,礼貌地说了声:“我先回房。”
谢清玲在她背后碎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没爸爸要的小洋鬼子!
两年前,在路见琛醒来后没多久,32岁的路星瑜和英国的丈夫离了婚,带着女儿回了娘家投奔。
路源为此训了女儿一顿,但终究是疼爱女儿的。让星瑜留在家里,以后的事,以后再作打算。
于是,路星瑜仍然以路家大小姐的身份,在路家住下来。
温和,很得路老爷子欢心,路见琛也对她打从心里尊敬。
毕竟,是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姐姐了。
佣人们对她仍然很是敬爱,亲切地唤她星瑜小姐。
想到这里,谢清玲就很气愤。
佣人们对路星瑜这个外嫁女都发自内心的尊敬,对睿睿却有些不冷不热。
因为江睿的性格残忍古怪,佣人们除了必要的时候,一般不会接近他。
路老爷子更加不喜这个小孙子。
谢清玲也明白江睿的坏脾气,是她给惯出来的。
但她又理所当然地认为,路家的地位这么高贵,江睿现在是路家最小的男丁,脾气大些也是应该的。
夜幕黑压压地包围着窗外的视线。
这一天,到底发生过多少事情?
明天,又将迎来什么样的改变?
路见琛把视线收回来,目光停留在床头柜那个狰狞的骷髅头上。
记得舒晚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就曾好奇地研究着这个,会让女孩产生惊恐的东西。
当时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路见琛突然有些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如果当时问问她,现在就不用每次一看见这个骷髅头,就会不断地想起那天的情景。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有过亲密接触。
那只小猫,浑身都是利爪,明明喜欢着他,却总是反抗他的碰触。
舒晚,我是真的想你了。
你在哪里?
到底,你还存在这个世界吗?
路见琛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想一个人,想到了心痛。
你倒好,一个人走得干净轻松。
却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几乎痛到成疯成魔。
有谁能知道,平日里看起来,总是傲慢到冷酷的路三少,会这样地去思念一个人?
宁溪从痛苦的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又是泪流满面。
她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亮了台灯,发现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了。
云海那边是白天,所以现在打电话给他,应该不会打扰到他吧?
宁溪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陆云海的电话号码,却久久没有按下拔打键。
她一直在回忆那个梦。
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又痛苦的梦?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喊她舒晚?
宁溪最后没有打电话给云海。
她把手机放下,走到窗口旁边,抬头看向那一片沉默的夜空。
在这样寂静的天空下,还有谁会用这种茫然失措的眼神,去企图记起某些回忆?
我为什么会这么舍不得,求求你让我想起来吧。
让我把一切都想起来。
宁溪暗暗地祈祷。
但也许是夜色的温度太过于冰冷,宁溪觉得自己的心声,是那样的微弱。
微弱到,风一吹,就能消匿于无形之中。
沉溺在深思里的宁溪,没有留意到,放在床头上的手机不断发着光亮,不断地震动。
最后终于停下来,重新归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