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他竟然睡了一整天?
陆云海知道,肯定是医生在他的药里混了镇定剂。
他下了地,大力拉开房门,急步朝楼下奔去。
不能让宁溪出事!
哪怕要永远失去她,也不能再对她用忘忧术了。
楚封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边劝他:“先生,你的身体不好,还是在房里好好休息吧。医生说了,你不能再四处走动。”
一边想伸手去扶他。
“闭嘴!”陆云海喝住他:“楚封,你最好祈求宁溪会没事。否则,我会要你的命!”
陆云海对待下属向来温和爱护,如今却为了一个庄宁溪,说出这样的狠话。
楚封忍不住了,问出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先生,宁溪根本不理解你。她不但伤你的心,还害你受伤害你生病,你这样为她,值得吗?”
“值与不值,我心里有数。”陆云海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天已经黑了,舒晚一个人在关在那里,一定觉得很害怕。
他必须尽快来到她身边。
告诉她,不要害怕。
“先生……”
楚封还要阻拦,陆云海心里已经急如火焚,冷淡地打断他:“楚封,如果你继续拦我,以后,我也不用留你了。我陆云海身边,不需要不听话的下属。”
楚封终于被这句话震住,不敢再对阻挠陆云海的脚步。
死他都不怕。
他就怕先生不再信任他。
“先生,我扶你去吧。”
楚封搀上陆云海的手臂,扶着他朝暗室的方向走去。
“快点!”陆云海的脚步越来越急。
一定要快!
但愿还来及。
暗室里的灯光仍然微弱,照得每个人的脸色冷冰冰的。
看到陆云海进来,这些满脸僵硬的人才露出一点表情来,恭敬地说:“先生。”
陆云海无心去应,短短几百米的通道,他觉得几乎在走自己的一生。
从懂事开始,就要接受父亲铁血的训练方式,终于成就今天的陆云海。
不管是多才多艺的陆云海,还是温和如春风的陆云海,又或是腹黑冷酷的陆云海。
这些扭曲的性格形成,谁能知道背后的种种辛酸与血泪。
多少个成长的****夜夜,每天面对身边周围冰冷的面容,他不知道爱为何物。
他以为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
冰冷的,残酷的,没有温度。
他也曾流连过无数的温柔乡里,从今天的小家碧玉,到明天的嫵媚多情,再到后天的含羞带涩……
只要接触过他的人,谁人不知道陆云海是个風流多情的温和男人。
高处不胜寒。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乏味的。
他觉得这个世界空洞而寂寞。
不管那些女孩对他是不是真爱,有一点他是明明白白的:她们想靠近他,无非是为了他的名气,他的外表,他的金钱,他的权势。
只有舒晚。
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她靠近他,抱紧他。
然后对他说“不要害怕”。
父亲固然疼爱他。
但他的爱也是有目的,那就是为了掌握。
父亲总是渴望着掌握全世界,想利用他,来掌握所有一切他想掌握的事物。
只有舒晚,不带半点企图的,靠近他。
却把他推向另一个深渊。
暗室的尽头,秦芝颖拦住了陆云海。
她慌张地问:“先生,你怎么来了?”
陆云海看着她说:“让开!”
他的眼神很淡,却让秦芝颖觉得在如芒刺在背。
她咬牙,硬着头皮说:“先生,老刹主吩咐过了,谁也不准进去打扰他。”
“让开!”
陆云海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两个字来。
庄逸博竟然让芝颖守在外面?
他开始用忘忧术了吗?
“先生!我今天只能违抗你的命令了。”秦芝颖堵着去路,说什么也不让。
只差一点了,只要再等一会,庄宁溪就能永永远远地忘记以前。
七为循环,生生不息。
没有人能冲破这个强大的术数。
过了今晚,庄宁溪只能永远忘记,永远呆在先生的身边。
秦芝颖执念太深,一心只想看到陆云海能幸福能开心。
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永远也不能想起来,舒晚已经在短短的时间里,重新爱上了路见琛。
不管舒晚的记忆被如何封印。
她的心里,只装得下那个人。
“楚封!拿下芝颖。”陆云海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耽误下去。
宁溪在等着他。
楚封犹豫,僵着不动。
“楚封听令!”陆云海说:“给我开路。”
楚封在陆云海面前跪下:“先生,这次我不能听你的命令。”
秦芝颖也跪下来:“先生,现在老刹主又不是要杀宁溪,他只是给她施忘忧术。你就狠心一点,只要再等一会,就什么都过去了。忘忧术的那些后遗症,又不是百分百会发作。宁溪对你那么无情,你只要再狠心一点,等她接受这最后一次的忘忧术,她就永远都不会再敢离开你了。”
就算用的方式不对,楚封和芝颖,也不过是替他着想。
陆云海突然叹了口气。
“楚封芝颖,你们不懂。”陆云海心平气和,语气也温和:“宁溪是我的命。我不允许她受到半点伤害,你们让开吧。”
哪怕后遗症发作的概率,只有很小很小的一个点,他也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