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后自封南域王的诏令发布全国,律鄍并未有太多震愕。或许是早已料到依皇嫂的脾气,在那纸划河自治的宣告过后,后方必有更大动作问世,果不其然而已。
反而是国君,这一次的怒意非比寻常,当即召见东则王,以雷霆万钧之势命其率军讨伐南疆。
律鄍注视着与前度迥然相异的兄长,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皇兄终于明白身边不能没有皇嫂了罢?”他问。
律殊眉峰拧结:“朕叫你来是攻打南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从哪里说起?”
律鄍喟然:“上一次皇嫂那道划河自治的诏令,皇兄稳若泰山,如今这般震怒,难道仅仅因为皇嫂自封‘南域王’?或者,是因为皇嫂非但没有主动归来的迹象,反变本加厉为自己及遂氏谋取着权势与利益?”
律殊目光一闪:“你这话,难道是在暗指朕过去数度驳回你压缩遂氏封地、限制遂氏权力提议的不智么?”
“臣弟不敢。”律鄍断然摇首,“臣弟固然很想助皇兄削减遂氏权利,但也一向明白您驳回臣弟提议的原因,明白大氏国需要皇嫂那样杰出的女了成为大氏国后,”
律殊冷笑:“一意孤行刚愎自用的国后么?”
律鄍稍顿,道:“皇兄最明白皇嫂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皇兄纳娶侧妃,伤得不止是皇嫂的心,还有她在整个皇族面前的颜面。皇嫂如今所做的,无非是为了激怒皇兄,讨回被损及的尊严罢了。”
律殊目色稍沉,未予置辞。
“如果现在当真出兵南疆,与遂氏自相厮杀,只会毁了您一手建立起来的和平,彻底摧毁您与皇嫂十几年夫妻之情。”言间,东则王单膝跪地,“那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请皇兄三思。”
律殊掀眉问:“你有更好的办法?”
“臣弟愿意亲往嘉岩城劝说皇嫂早日归来。”
律殊默然多时,道:“既然你有这份胸怀,那就去罢。无论能不能劝回,都算皇室对遂氏的仁至义尽,之后如何,皆是他们咎由自取。”
故而,律鄍出现在嘉岩城。
遂宁在自己的府邸内接见辽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说也奇怪,以前在熙桑城时,我与东则王并不是如何和睦亲近的叔嫂,如今见面,竟然有几分意料外的亲切。”遂宁手执银壶为其斟满一杯清香可口的茉莉香茗,笑色和煦,“看来,我们并不讨厌彼此。”
律鄍垂眸:“臣弟任性,屡次顶撞皇嫂,惹皇嫂讨厌也是在所难免,但臣弟却是打心里敬重皇嫂,盼着皇兄与皇嫂相守百年,共襄大氏国盛世繁华。”
遂宁冁然:“的确是个美好的愿景呢,我心中也曾无数次的憧憬展望。可惜天不从人愿,陪伴国君度过百年繁华的已另有其人,而我只能在这个遥远的地方,祝国君圣体康泰,龙裔昌盛。”
“国君的身边怎能少了皇嫂?”律鄍察言观色,暗觉不妙,“放眼整个大氏国,谁能比皇嫂更配得上国后的桂冠?皇兄在伤了皇嫂之后,表面看似无事,实则早已后悔莫及。皇嫂可否看在十年夫妻的情分及臣弟的面上,原谅皇兄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