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嫣然:“很开心么?”
“嗯。”素问眉开眼笑,“公主呢?”
“同你一样。”
素问敛容,捧起主子的手:“公主一定要开心才好,您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只有您真正欢喜了,我们才得欢喜。 [
她听出言外之音:“怎么,你们都在担心我强颜欢笑么?”
素问怯怯点头:“高行他们不好问,就差奴婢来说。”
此刻,台上正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冉晴暖微笑:“戏里的闺阁小姐多愁善感,你们就以为我也如此?本公主哪来恁多的哀怨与闲愁?更非饱食终日思春不已的待嫁女子。”
“公主不喜欢听,我们就换一出戏?昭君出塞?还是文姬归汉?”
她着实忍俊不禁:“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姑且不说昆曲班有没有这两出戏目,昭君出塞,文姬归汉,你是想应情还是应景?”
“可是,”素问咕哝,“以前公主和‘那位’不是最爱弹《胡茄十八拍》?”
“鼙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撇开思国思乡不谈,文姬所悲所恨的种种,在那时的我们看来,并没有那等触目惊心,甚而把‘牛羊满野’视作‘聚如蜂蚁’,想来,在思国之情的催动下,一切都成了衔悲蓄恨的源头。”
素问似懂非懂:“奴婢不认识蔡文姬,只关心公主是否真正开怀。”
“本王也关心。”头顶的悬灯罩下一道阴影,王府主人赫然到来,“大氏国历经数百年,从荒原中建出城镇,从无序中建出制度,再也不必逐草而居,毡裘为裳,却仍有牛羊满野,鼙鼓喧嚣,但愿它们没有如蔡文姬感受到的一般令公主厌恶。”
素问起身作礼。
冉晴暖眸色稍定:“王爷来了多久?”
“担心本王听墙角么?”律鄍一笑,“本王走到那边,正好听公主吟诵《胡茄十八拍》,恰巧是我的汉文师傅曾经教过的,一时感慨,便接了话,造成公主不快了?”
“倒是不曾。”若早来一步,有些不便就是。
律鄍看向台上,道:“贺兰为解你思乡之情,请来这个在熙禾城权贵间颇受欢迎的戏班,却似乎与公主的情志并不相符,幸好本王暗藏了压轴曲目。”
“咦?”素问眸光乍亮,“请问王爷,是什么样的压轴曲目?”
律鄍但笑不语。
片刻后,答案揭晓。
当曲罢笙歇,台上幕布未落,在所有人注目中,东则王撇下长袍,一跃上台。
待命多时的卫随掷出长剑。
前者扬臂,接剑,出鞘,一气呵成,而后身如惊虹,剑如闪电,黑色的衣影,白色的剑芒,人随剑走,剑绕人身,再难分辨。
素问掩口:“原来王爷的压轴曲目是亲自为公主舞剑?”
冉晴暖眉尖微动,美眸静映台上人影。
素问眼珠转了转:“公主,要不要奴婢把琵琶拿来?”
“取瑶琴罢。”她道。
素问手快脚快,不一时便将琴捧到主子面前。
冉明暖应着台上人剑锋所向,落指抚弦。
律鄍和着琴曲,剑舞时若风中苍鹰,时若云中鸿雁。忽然间,他翻身落下,向她伸出掌心——
“暖晴,做我的妻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