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遗抱着醉死过去的未迟,带着雷霆回了不周山。
未迟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正微微泛亮,她抱着疼痛欲裂的狐狸头爬起来,四下环顾一周,才发现已经身在芳辰殿。
“回来了啊……”未迟摸了摸后颈。偏头看着窝在一边的丸子,喃喃道。
她仿佛做了个梦,梦里有他。
未迟甩甩头,走到殿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力拍了拍脸颊,深深吐纳。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嘛,气势倒是不错,可现实却不肯如她所愿。
自她酒醒已过了一个多月,可未迟精神却愈发不济,明明每晚都困得要死,却怎么也睡不着。
要说这罪魁祸首,却是一支簪子。
一支玲珑云珠胭脂玉簪。
未迟发现它时,它正安静的躺在妆台上。
“嚯,好俊的簪子,”未迟拿起来仔细敲了敲,不由得赞道。她转头问坐在案上的漆千,“你的?”
漆千一副“你是白痴么”的表情,瞟了她一眼道:“从你发上拿下来的,你说是谁的。”
“我?”未迟狐疑的皱皱眉,道。“我没戴过啊。”她从妆奁中拿出那支惯常簪的玄玉簪子,“我只有这一支啊。”
漆千抱着臂,道:“那我不知道,反正冉遗抱你回来时,就在你发间。”她捉着自己的袖角玩起来,“辟水珠制的。”
辟水珠?
未迟心中一沉,忽想起遇到玄止的场景。当时她发间一沉……
“想到是谁送的了?”漆千抬眼深深看着她,“脸白得无常一样,看来是止华帝君送的。”
未迟双眼无神的盯着那簪子上如云的优昙花,狭长的花瓣泛着不同于簪身的柔润珠光,未迟心中翻过惊涛骇浪。
她能在水中呼吸自如,竟不是因为玄止周身仙力强大,而是因为这辟水珠制的胭脂玉簪?
“他品味不错……”未迟僵着嘴角道,“不过我向来是无功不受禄的狐狸,”她将那簪子搁进妆奁最底层,朝漆千一笑,“还是寻个机会还给他罢,看起来挺贵重的。”
漆千沉默半晌,道:“随你。”
自从发现了这支簪子,未迟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又是花好月圆夜。未迟叹了口气上了芳辰殿的房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不着就不睡,看看星星也是好的。
夜雾缭绕,星辰错落,未迟抱膝坐着,眼见着那些关于玄止的过往又要浮上心头,她突然抱着狐狸头一阵哀嚎:“唉!怎么回事啊!窈冥君不是说生辰时送我忘归么!怎么一天都快过去了连个说‘生辰快乐’的也没有!”
声音随风飘向荷塘那边,正在出神的人影一颤,突然起身急急朝西边而去。
丸子被她吵醒,迷糊的揉了揉眼睛,想着是不是该勉为其难从毯子里挪出去,跟她说声“生辰快乐”,毕竟也是它主人。
那厢未迟发完疯耷拉着脑袋,小声叹气道:“嘛,大约因为今日并不是我生日罢。”
丸子刚伸出去的爪子果断的收了回来,翻了个白眼儿往毯子里缩了缩,心道这人简直有病。
片刻屋顶上却多了一个人。
“六师兄?”未迟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站在眼前的雷霆,“你怎么来了?”
雷霆微咳几声,视线并不与她相对,别扭道:“唔,生辰快乐。”
未迟猛地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雷霆脸上泛上微红。
雷霆见她震惊的样子有些赧然,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递,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入未迟怀中,雷霆淡淡道:“忘归我是没有,这个,你凑合着喝罢。”
未迟的手已经先一步拍开了泥封,她灵敏的狐狸鼻子动了动,喜道:“透碧霄?!”
雷霆点点头,就要跃下屋顶。吗记土圾。
“好师兄等等嘛,”未迟笑眯眯的拉着雷霆的袖子,流气十足道,“良辰美景,不如共饮啊!”
雷霆脸上一黑,坐在未迟一尺之外。
未迟变出两个海碗,满上酒往雷霆那里一推,笑道:“先干为敬。”说罢那比她脸还大的海碗几乎扣在她头上,“天君的珍藏果然是好酒!”
雷霆无奈一笑,端起海碗饮了一口。
“其实今日并不是我生辰。”
“噗……”雷霆猛地喷出一道水箭,见鬼似的瞪着未迟,“那你方才鬼嚎什么!”
未迟无辜的一摊手,“这不是无聊嘛……”
雷霆嘴角抽了抽,作势要去夺酒坛子,恶狠狠道:“还来!”
“啧啧,六师兄,”未迟死死抱着透碧霄,鄙夷道,“真是小气!”
雷霆脸上一黑,冷哼一声,愤然扭过头去。
未迟抱着酒坛子往雷霆身边凑了凑,堆了个甚大甚甜的笑道:“六师兄最好了,”她拽了拽雷霆的袖子,“我决定了,今日便是我的生辰了!”
雷霆扯回自己的袖子,没好气儿道:“是是是,明日也是,后日也是,每日都是,”他一摊手笑道,“可惜,我除了这一坛酒,多了再没有了。”
未迟脸垮了垮,喃喃道:“原来也是个穷的。”
雷霆好笑的看了看她,半晌移了视线去看天上星辰,随口道:“你和帝君出了什么事。”
“嗯?”未迟又灌下一口酒,笑得愈发明朗。
“笑得这般没心没肺,看样子伤得不轻。”雷霆并不看她,只抬头望着漫天星斗,笃定而淡然。
未迟愣了愣,嗤笑道:“看样子,是同道中人。”
雷霆眼神一黯,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