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上策。”玄止沉声道。
未迟愣了愣。
如今知晓她是勾挈容器一事的,有四个人:冉遗、听白、青黎和袖雪。前三个绝不会说出去,唯剩一个袖雪棘手。未迟明白玄止的意思----死人,是不会告密的。
那边袖雪怎肯待毙,古月弯刀抵住枭魔攻势,但抵得了一时。抵不了长久,她右臂的血口子已发黑发紫,普通疗伤咒法显然是不起作用的。未迟叹了口气,提剑要上前。
“别过来。我不需妖魔帮忙!”袖雪余光扫过未迟的动作,冷道。
玄止拉住未迟的袖子,道:“琅华。别去。”
一边是不屑她帮忙,一边是不愿她冒险,未迟苦笑,缓缓按上玄止的手背,认真道:“我的性子你也知道,说是修无上逍遥道,却从未真正跳出紫陌红尘。”
“琅华……”
“你听我说完,”未迟笑道,“那一年究竟山法会我走火入魔,玄……止华帝君要替天行道,我当时心里虽然难过得要死,却从未认为他做错,妖魔该诛。天经地义。但有一个人,说要为我屠尽满座神佛,为我施禁咒抹掉那些人的记忆。青黎,我那才明白,哪怕无上清贵,也总有人对我不屑一顾,哪怕堕落不堪,也总有人视我如珍宝。而我不让这些人失望的唯一办法,就是像一个好人一样活着,有情有义,而不是无辜葬送别人的性命。”
玄止脸色惨白。手颤抖起来。未迟拍了拍他的手背,抽回袖子。
袖雪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枭魔的爪子出手如电,快得让人目不暇接,袖雪吃力招架。眼见那爪子就要穿透她慌乱的眸子,一阵风起,一把剑挡在她眼前,在离她的眼球一片韭菜叶儿的地方。
袖雪蹙眉斥道:“我说了----”
“你只说不要我帮忙,却没说不要掩护。”未迟一勾唇,格开枭魔的利爪,与他缠斗一处。
袖雪愣了愣,方才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了故事中的琅华上神,随性、风趣、有力而重情。她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下了一个可笑的决心。
漆千捅进枭魔心窝子时已是暮色沉沉,未迟不解气踢了踢他的尸身,立刻灰飞烟灭了他。
未迟无甚形象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偏头问袖雪道:“呼……累死了,这下长洲应该没有妖怪了吧?”
袖雪别过头去,闷声道:“还有一个魔头就在我身边。”
玄止看了袖雪一眼。
未迟一愣,随即大笑起来。“说的也是,不过我暂时还不能把命给你。”她枕着双臂,望着被夕阳烧得火红的天空,喃喃道,“我还有事没有做啊……”
他们终于能好好睡个觉,不必担心有妖怪突袭。
第二日未迟醒时已日上三竿,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就对上一双专注的眸子。
“吓!”未迟噌的炸了毛儿,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你盯着我干嘛?”
玄止微微别开视线,站起身来道:“袖雪走了。”
未迟这才后知后觉,原本在她身侧的袖雪果真不见了人影,没有搏斗的痕迹和动静,未迟淡淡一笑,大约知道她去了哪里:“回去也好,只是不知她还愿不愿意要这琅华的名号。”
玄止蹙眉:“我可传信与晏离,让他拖一拖。”
未迟摆了摆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随她吧。”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振了振精神,“眼下我的修为也补得差不多了,我得回不周山了。”
玄止下意识拉住未迟。
未迟笑笑:“早晚得走出这一步。”
“我陪你。”玄止道。
有人陪着旅途并不寂寞,未迟带着雷霆的尸身一路疾行,终于在第十日赶回了不周山。山上似乎换了结界,未迟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好就毁了师兄的心血。玄止抬手列了个印伽,左脚一踏,山门处立刻浮现一个紫光阵。
“唉等等,你可别乱来。”未迟忙拦住他。
“放心。”玄止道。
他印伽变换几番,轻而易举就带未迟融进结界中,半分也未破坏阵法。未迟瞪大眼睛看着他,佩服道:“几万年不见,你的阵法竟这般厉害了?简直快赶上玄----”未迟猛地住嘴,心中惊疑不定。
什么时候起,她总是想起玄止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十一?是十一!”
惊喜的叫声换回未迟的思绪,她抬头望去,几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而来。记低豆巴。
未迟心下稍安。想起玄止又如何,他弃之如敝履又如何,她还有父君长姐三哥,还有师父,还有一众师兄。思及此,她脸上浮现真实而温暖的笑意,张开怀抱道:“本狐狸又回来啦!”
众人抱作一团,还是大师兄最先发现站在一边的玄止,他施礼道:“这位仙君是……”
“哦!这是本狐狸以前的好友,玉醴泉青黎上仙。”未迟笑道。
玄止略施一礼。
四师兄刚想揶揄未迟几句,一瞥眼却发现不远处停着一副棺木,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沉,咽了咽唾沫道:“小十一,这是?”
四师兄这么一说,众人都看过来。未迟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她深吸一口气,撤去棺木的法术,厚重的木板瞬间消失,地上躺着一个人。
众人脸上一白,苍郁身子晃了晃,声音变了调子:“老六?”
未迟缓缓跪下:“是我的错。”
话音未落,四师兄就像疯了一样奔过去,抱着雷霆的尸身满面惊惶,语无伦次道:“雷霆?雷霆?怎么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