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当年杜老爷子的一份恩情?”
赵长德轻轻笑了笑:“可以这么说,不过你比我料想的要聪明,他们只不过是动了你一个女人,你却用这契机把整个九戎台都洗了一遍牌,昨夜之后大概没人敢再忤逆你了,这一点你比老爷子强。老爷子处事终究没你利落,不然当年也不会留迟峰那条命,小虹也不会跟着他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说到底赵长德还是一心在帮着杜家人,关略知道大概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话了。
“既然德叔不愿意配合,那也别怪我往后有做得让您为难的地方了。”
“哈哈哈……为难?”赵长德看着眼前的男人,三十多岁的眉眼,却已经有了历经尘世的手腕和力压群鳌的气势,“好一句为难,都说你读书不多,我却觉得你措辞用得比谁都合适,说穿了我这条命你也早晚要取走,只是这些年碍于没有由头,现在好了,你大可给我套个罪名,往后整个九戎台谁敢跟你说个不字?”
关略一时蹙紧眉头。
赵长德无惧无畏,又捞了毛笔开始换张纸写字。
晌午的书房微风朗朗,冬日的暖光从窗口照进来,照在他发白的娟绸褂子上,显得整个人更加清明肃穆。
关略兜里的手机就在那会儿响了一声,他掏出来看了一眼,脸色顿变,拔腿就要从书房里出去。
书案后面的赵长德却突然将他喊住。
“等等,既然你还愿叫我一声德叔,作为长辈我也应该提醒你一句。知道当初老爷子为什么要推你坐主位?”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你够狠够烈。”
“呵…够狠够烈?”关略也只能冷笑。
“老爷子有次跟我说过,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时的情形还记不记得?”
关略当然记得。
那晚恰逢九戎台年尾聚宴,外地两个主事联谋在宴会上绑了关钊荣,关钊荣的两名保镖拼死护着让他逃走了,他那时候已经受了枪伤,跑不远,刚好跑到饭店后面一条巷子,迎面撞上刚从游戏厅玩了夜归的关略。
关略当时也不认识关钊荣,只看到一名年纪轻的男人追上来,那男人见关略是个孩子,也没放在眼里,一脚踢过去将关略踢到了一边,嘴里还骂咧了一句:“小屁孩给我滚一边儿玩去。”
随后朝关钊荣扑过去,关钊荣受了枪伤根本不是那男人的对手,厮打几下便处于下风,被那人压在地上,随后就要拿刀往关钊荣身上刺,结果刀子刚抬起来,肩部在后面就被人戳了一刀……
那是关略记忆中第一次向人动刀子。
“老爷子说当时那人的血啊,飙了他一脸,他用手抹了抹才看清你站在那人后面,满身满脸都是血,手里拿着一把很短的水果刀,血还从刀口往下滴,你却好像一丝惧怕都没有,眼睛里静得出奇,那一年你几岁?”
关略呲了呲牙齿:“九岁。”
九岁啊,九岁的孩子在干嘛?玩泥吃糖过家家?可关略已经拿刀捅人了。
“我那次也是一时激动!”就应该那人很不屑地朝他唾了一句“小屁孩”,“小屁孩”就不爽了。
“然后你就扑上去给他吃了一刀?”
“不对,是两刀,随后我又补了一刀。”
“……”
多年之后关略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一脸平和,好像如此血淋淋的经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根本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德叔突然跟我聊这个,有何用意?”
赵长德又虚虚笑了笑:“夸你呢,夸你心狠手辣,当年老爷子没有选错人,不过现在我看倒也未必。”
“这话又怎么讲?”
“听不明白?那德叔提醒你,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像您这样的!”关略直接回答。
赵长德干脆笑出声来,“对,就说你脑子好使,像我这样的,没有软肋,自然没有突破口,你以前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行事干脆利落,几年时间就将九戎台的头把交椅坐稳,可现在不同了,你有了软肋,阿虹他们抓着你的软肋,真逼急了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干,到时候你能怎样?”
……
关略从赵长德的书房出来,小院子里的阳光甚好,墙角的葡萄架都已经枯了,不过底下几盆兰花开得正好,一束束连在一起应着冬日的暖阳,看得人心里发慌。
守在院子里的人匆匆跑上前来,毕恭毕敬地鞠着躬。
“九哥,昨晚照您的吩咐都问了,可他嘴巴紧着呢,一句都问不出,您又特别交代不准我们动刑,所以…”底下人一脸为难。
关略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那现在,里头这怎么处置?”
关略又朝后看了一眼,书房的窗开着,赵长德又换了一张纸在上面写着字。
“可现在不同了,你有了软肋,阿虹他们抓着你的软肋,真逼急了他们什么事情都敢干,到时候你能怎样?”
脑中还在回荡着这句话,关略站在暖阳乍现的院子里搓了搓手指。
“暂时先把人看住,等我指令。”
……
关略驱车离开了赵长德的宅子。
雅岜已经在九司令门口等他,见他车子开进来,立即跑上前,神色慌张。
“九哥…”
“东西呢?”
“在店里头。”
“什么?”
“我…哎您还是自己去看吧。”雅岜支支吾吾,声音都在抖,关略见他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