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正式庭审。
唐惊程以疑犯身份被锁在被告席上,法官一一传与本案有关的证人上庭,包括发现杨曦尸体的馨悦湾保安,唐惊程公寓那名小保安,姜潮……
证人所陈述的事实其实此前都已经在口供中囊括,庭审只是再重复一遍。
唐惊程全程安静。摇头或者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最终方律师请求法官传唤本案关键证人:“他可以证明被告在案发当晚9点以后没有去过馨悦湾。”
唐惊程听到方律师的话脸色猛然一变,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法庭大门,直到一身黑衣的关略走进来,走到证人席上,她才痛苦地闭起眼睛。
“你爱她吗?”
“爱!”
“很爱?”
“是,很爱!”
可最终,他还是为她出庭了。
此后方律师当庭向关略询问那晚与唐惊程在一起的具体情况。
他都一一沉着回答,事无巨细,包括唐惊程用开瓶器划伤自己手背的事,更包括他们俩之间的缠绵激情,甚至两人那晚一共发生了几次性关系都被法官问得清清楚楚。
最后被害人律师提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被告证人,你说你们睡前最后一次性关系发生在当晚两点左右。此后你就睡了对吗?”
“对!”
“那你怎么就能肯定被告不会在趁你睡着之后出去作案?凌晨两点到四点,两个小时,她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不可能!”关略冷笑一声,“她有植物神经功能障碍,所以晚上睡着后经常会做噩梦,那晚也不例外,大概3点的时候她被噩梦吓醒,我哄了她一会儿,大概三点半的时候她再度睡着。而我一直没有再睡,因为她手脚抱着我的姿势实在不舒服,直至隔日早晨6点左右我才离开她的公寓。”
说这些话的时候关略的目光始终温柔停在唐惊程脸上,她在意识游散的黑暗地狱中,始终以他那束目光作为唯一的指引。
审讯进行到这,庭内已经议论纷纷。
法官问:“被告,请问证人所言是否属实?”
唐惊程泪眼空洞,不言语。
虞欢喜在旁听席上急得要命,她虽然不知道当初口供的时候唐惊程为什么要撒谎,但她已经意识到这丫头在极力掩饰关略的存在。
“喂,惊程,说话啊,说他说的都是事实!”虞欢喜对着被告席叫出来。
法官敲锤子:“请家属安静,请被告回答我的问题!”
唐惊程意识游离,可心中某个信念格外坚定。看了关略一眼,终于动了动干裂的嘴皮子:“他说的都不…”
“唐惊程,你看着我!”关略立即打断她将要说下去的话,“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心里长了一颗种子,你说我要给她水喝,不能让她死,所以我才站在这里,你懂吗?因为不能让她死,所以我才站在这里!”
关略不断重复同一个意思,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目光如刃,坚定不移。
他在给被告席上那个思维和情绪濒临崩溃的女人作指引,庭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强戾的气势。
就连虞欢喜也被关略眼神中的锋锐怔住了,隐约中她感觉到,这男人似乎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唐惊程的耳边听不见其他声音,这几天她的世界是完全封闭的,她把自己锁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可是现在关略站在她面前。站在她这一条阵线。
他来了,她的世界便亮了。
“请证人肃静,请被告回答问题!”法官再度敲锤。
关略勾起唇翼,唐惊程在他微弯的唇翼中看到了光明,目光直直对着关略,开口:“他说的,都是事实!”
吁----仿佛听到全世界都为她松了一口气。
虞欢喜一下子瘫在旁听席上,唐稷握紧膝盖上的裤料,几乎老泪纵横。
半小时后庭上进行结案陈词,因证据不足,一切疑点利益归于被告,唐惊程被当庭释放。
“唐唐…”最先冲过去的是唐稷,毕竟已是过了半百的人了,这几天因为唐惊程案子的事像是老了十来岁,鬓边头发花白,一双眼睛浑浊红肿。
唐惊程心里悲痛,想喊一声“爸”,可声音却被哽在喉咙中。
“唐馆长。”虞欢喜扶住快要瘫下去的唐惊程,“她情绪还不稳定,您身子也不好,要不先回去吧。”
唐稷自然不肯。
虞欢喜又劝:“现在法院门口肯定堵满了记者,我们三个人走出去不方便,况且您被拍到也影响声誉,所以还是先走吧。”
唐稷可能觉得也有道理,点了下头,先走出去,蹒跚背影混在撤庭的人群中,总觉得会一时不稳倒下去。
直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虞欢喜才扶着几乎虚乏无骨的唐惊程从法院出来。
在庭外守了一上午的记者蜂拥而上,幸好有庭警和门外的保安竭力阻挡,这才顺利上了车。
上车后唐惊程趴在窗口朝外面四处张望,虞欢喜扶住她的肩膀问:“是在找他吗?”
“……”唐惊程不说话。
虞欢喜苦笑:“他应该已经走了,记得他的手机号码吗?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
唐惊程依旧没说话,沉默了好久,摇了摇头。
“那现在先送你回家?”
“嗯。”总算从她喉咙里出了一点儿气。
虞欢喜在公寓楼下停好车子,再绕到副驾驶座去扶唐惊程。
两人一抬头,不远处停的一辆黑色车子里下来一个人。
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