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一朵云压下,卷起狂风,一辆马车驶过缓坡,急急的向前方起奔去,一节白瓷般的手指挑起窗帘,车厢里传来一道懒懒的女声:“小一,快些,雨落前我们得赶过去。”
赶车的汉子戴着个斗笠,答应一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轰鸣,虽然只有一个单字。
马车驶过护城河,进城便放缓了速度,因为下雨,街市上都没有几个人,马蹄踏下的嘀嗒声格外落寂。
马车拐过几个街口踏进一个胡同,小一有节奏的轻扣门环,一道小门打开,从门口走出一个女子,撑了一把伞,走到马车旁边,唤了一声:“老板娘。”
沙玉兰走下马车进到伞下,握住她的手:“这么凉,我不是说过了不用出来迎我吗?”
伞沿撑起,露出一张病态的小脸,许是天冷冻的,嘴唇和脸倒是一样雪白。她微微一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这不是因为下雨吗。”
沙玉兰拥着她往屋里走,小一扬起马鞭,驾着马车转身离开。
倒不是多冷的天气,屋里却点了火盆,墙角各一个,烘的屋里暖洋洋的。沙玉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姜茶,这才感觉活过来了,冷的发麻的四肢也渐渐舒缓开。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缎子的长袍,袖口收紧,竖领刚好遮住脖子,脚下踏着白色短靴,衣服上有暗紫色的光华流转,头上就拿一支玉簪把头发挽起来,说是英气逼人,却显得格外温婉,端的是明艳动人。
迎她进来的那个少女穿一件鹅黄小衫,看起来年纪不大,眼里隐隐闪着泪光。
“怎么,许久不见我,想念的可是要哭了。”沙玉兰把她拥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嘴角愈发温和。
她这温声一慰,却叫小姑娘嚎啕大哭起来,她也不急,等她哭够了,抽抽噎噎的抬头,才拿了手绢给她揩泪。
“护法,我太不成熟了。”
沙玉兰目光一转,微笑不语。
下过一场雨,叶片被洗刷的翠绿,空气中满是香甜的味道,沙玉兰走在街市,嘴角微微上扬。
踢踏的马蹄纷繁,夹着大声的吆喝,路边的小摊不知被撞翻了几个。
她仿佛没有听见,径自取了路边小摊的一个面具把玩,目光里满是玩味。
“让开,快让开!”沙玉兰充耳未闻,撞上了高头大马,也闯进一双同样玩味的眼眸。
周围人熙熙攘攘的围拢,大多为她打抱不平却不见有人伸出援助之手。
她倒在地上,紫衣铺了一路。
“不是让你闪开吗,你这人怎么…”黑衣人下马,伸过去扶她的手一僵“沙老板,怎么是你?”
马上几人都转头看她,还未认真看清楚便听得一声恼怒的大喝:“胡闹,我不是说让你不要过来,如今这形势,你一个女人逞什么能!”
众人只见那如花美眷红了眼眶却依旧抬头倔强的回击:“我来不来,去哪里,又碍着你什么事。”
围观的群众眼对眼哦了一声,看明白了什么事。马上一个华服男子明显不耐,催促着。
慕礼一伸手把沙玉兰捞起,安置在他身前,淡淡道:“走吧。”
沙玉兰挣扎着:“你干什么,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喂,你倒是说话,喂!”
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没人理她。
颠簸了没多久,马匹在一座宅院停下,早已恭候多时的管家出门迎接。
“早知几位大人要来,竟晚了这许多。”锦衣那一行人的头头讽刺的看了慕礼一眼,管家也看过去,却好奇的看见黑风卫中间站着一个女人。
能在这种大家当差,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什么又不该看。他转过脸,把一群人迎进门。
诺大的厅里已经布上香茶,正袅袅飘香。主位上坐着一个黄衣少女,正端茶小口的喝,看见他们进来也不起身迎接,只是浅笑着。
“几位大人可算到了,叫我好等。
她飞快的看了沙玉兰一眼,然后打量起这几人来。
一共有六人,三人穿着蓝色长袍,其中一人腰带略显不同,剩下三人皆是黑衣,倒没什么特别,反而比锦衣的倨傲多了一分亲和,尤其其中一人,嘴角上翘,看着就忍不住让人想要和他亲近。
“想必这就是锦衣卫柳大人。”她一转眼“那这位,便是黑风卫慕礼大人了,久仰大名。”
柳大人约莫三十多岁,长得倒是彬彬有礼,五官也很平和,却有一双晦暗的眼睛,叫她看了一眼就不愿再盯着。
锦衣卫那边只有柳大人一人落座,黑风卫那厢三人早已喝上温茶。
沙玉兰在慕礼后方站着,努力削弱存在感,慕礼看了一眼,把手中的茶递过去,温声道:“暖暖手。”
“……”
慕礼大人,那可是茶中极品费雪,需得二月的雪化了水浇灌才能出那么几块茶饼,拿来暖手是不是有些任性。
夜了,沙玉兰和慕礼一前一后的走着,落了半个步子,待他把她送回客栈,只一点头就匆匆离开,背影即刻融入到夜色。
同样溶在夜色里的还有客栈门匾上“子遇栏”三个大字。苍劲俊秀。
沙玉兰坐在铜镜旁,半边侧脸白玉般光洁,她没点灯,静悄悄的。
“这个人,果然有趣。”
第二日,沙玉兰如往常一样,从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