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黎湛正在处理公务,小宇子进来和他通报了声“宛妃娘娘回宫了”,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说一句。
小宇子有些纳闷,万岁爷这怎么又和宛妃娘娘冷战了……做奴才的他是不懂自家爷猜不透的这心思。
回到咸福宫,馥笙用了晚膳,沐浴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拿了本书靠着软榻准备看会儿书就睡。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雨了,馥笙心中没由来地烦躁,放下书,走到窗边,微凉的风吹在身上,心中的烦躁顿时消了不少。
抬起右手,试着运气,只觉心口闷疼一阵过后,体内的真气便顺畅地在四肢百骸中流窜,通体有力。馥笙眉间染上喜色,心中惊喜,试着运功,果然——她的功力恢复了。
耳边听到动静,恢复功力后的感官更敏锐,她循着细微的声音望去,只见弄月走进来。脸上带着不大好的神色。
她见着馥笙浑身笼罩着真气,不由一顿,开口便道,“主子,你的功力……”
“恢复了。 [时清冷的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一个月憋屈地武功全失的生活实在不好受,这会她也不隐藏自己的真气,显然心情很好。
弄月面色古怪,“是倒是好事,不过主子你切忌使用武功时动气……”
馥笙点头,到底是接受了这具身子的柔弱无用,不敢再轻举妄动。“对了,你来有何事。”
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原因,弄月脸色一沉,“抚音和周将军现在在密室等着,凤阁那有消息了。”
馥笙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这消息指的多半是……
头一次,馥笙觉得密室这样近,她已经尽量放慢步子了,还是觉得太快了些。
石门开了,她步履沉重地进了去。
周轶见到她,神情严肃沉重地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抚音笔直地站着,平时冷冰冰的脸更是低沉。
馥笙从他俩这神情就猜出接下来的谈话不会愉快就是了。
“说吧,是关于我父兄的消息对吗……”馥笙面无表情地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看不出她的异样。
周轶张了张嘴,如鲠在喉地难受,“长歌,你要有心理准备……”
“有什么准备可做的?”馥笙却是反笑道,“看样子你已经接受了,那你都能接受我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不过是深信崇敬的父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正直,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忠君爱国……”
众人都沉默了。
“我按照你说的从义父的旧部下手查,后来在其中一个那得了蛛丝马迹,我将他灌醉,他酒后将知道的都告知于我。原来……义父与阿衍有秘密打造武器养兵……这支秘密军队从未示人,只听令于义父和阿衍。”
馥笙手蓦地收紧,体内真气一阵翻涌,片刻后她想起弄月的提醒,便忍下。一双清冷明亮的眸子盯着周轶,道,“不止这些吧!这是我之前就猜到的,能够让你们这般神色,是还有什么惊天消息吗……”
周轶抿唇,眼中钝痛之色都快溢出来。抚音叹了声,“属下打探到,王爷和世子曾与钥国女皇有过密谈……还有书信来往。而自那次密谈后,钥国女皇就与邻国修书,然后就有了那场战役……”
那场战役……指的应是黎湛御驾亲征,周轶身为主帅那场。
父兄竟是叛国!
馥笙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消息会是这样地让人难以置信。她觉得谋反已经足以颠覆她对他们的认知,但是她还抱着幻想,她的父兄即使谋反,也还是爱着黎国百姓,只是被权力蒙蔽了双眼。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不仅背叛黎湛这个君王,还背弃了黎国百姓,为了私欲,不惜勾结他国,挑起战事。他们——将整个黎国将相信敬重他们的百姓们至于何地!
“这……不可能……”怎么可以,馥笙心口阵阵钝痛,白着脸,“千真万确吗?”其实她心里明白,查了那么久,抚音和周轶又是她最相信之人,如果不是千真万确,他们不会开口告诉她……只是心里不肯接受罢了。
周轶眼眶通红,走到馥笙跟前,揽过馥笙,拥着她,醇厚的嗓音带着哽咽之意,“长歌,难过就哭出来吧……”
“我为何要哭……我不哭。”馥笙双眼望着周轶宽厚的肩膀,并不抗拒他的拥抱。心里很累,她早就不会哭了,这么长久以来的信仰崩塌。她都不知道自己对黎湛的恨是不是对的,她的父兄的的确确做了死罪难逃的事,她无法为他们的行为开脱,她都无脸继续复仇……可她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此刻她的心是混乱的。
“长歌,跟我走好吗?我带你离开皇宫,离开京城,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周轶拥着她,将自己埋藏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馥笙闻言一怔,猛地推开周轶,“我不会走的,周轶,你以后不要管我的事了,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她站起身,即使是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的眼中也没有泪意。
此时,宫外。
山顶上,黑衣墨发银面具男子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宫,在他站的地方可以俯瞰整个皇宫。
一只鹰扑通着翅膀落在他手臂上,男子将绑在鹰脚上的纸条取下,借着月光看清纸条上的内容。然后手一扬,纸条化作灰烬散去。
“看来你已经查出了些端倪呢。”男子凉薄的唇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