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朝堂中,总有些官员抱着一死博得身后名的想法,与皇上唱对台戏。
可是这一次,文官们真的是连死谏的理由也没有了。
皇帝第二天在早朝上,将那些通敌的信件丢到众臣面前的时候,所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信件几乎牵扯了整个兵部。
而且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根据那些被捉进大狱里的官员们的口供,被牵连的各部人员越来越多。
整个事件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各部势力纷纷遭到不同程度的清洗。
做为后补的那些官员也全都闻风而动,想尽办法的托关系,找门路,往宫里钻。
原本不被人看好的威武侯风暮寒竟在一夜之间,跃身为成皇上身边的心腹之臣,不论是带着锦衣卫各处拿人,还是去大牢里审犯人,各处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一时间,到威武侯爷府拉关系的夫人们也越发的多了起来,不过叶芷蔚全都以身子不适为由,让管家全都将来访的客人挡了。
府里的管事跟下人,全都是风暮寒一手安排的,不少人以前都曾在军中效力,有些是因为身有疾患,有些则是除了上阵杀敌,其他的事情全都不会,风暮寒将他们安置进府里,倒是在无形中增添了一份守卫的力量。
外人只道威武侯府里的下人一个个年纪不小,生得粗鲁无礼,可是却不知若是发生意外,他们拿起手边的家伙便是万夫莫当的铁血汉子。
叶芷蔚将凌钰接进府里来安置,凌钰拒绝了住进正房的提议,而是选了后宅的一处幽静之所,还将她身边的那十只绿头鸭也带了过来,每日天气好时,叶芷蔚都能看见那些膘肥肉满的绿头鸭们在雪地上来回嬉戏的身影。
不过她每次专注的盯着那些鸭子时,凌钰都会提醒她,“不准你打它们的主意!”
叶芷蔚心中的小人只能无限感慨的用袖子擦着口水,怅然若失一番。
这日晚上,叶芷蔚陪着凌钰用过饭后坐在暖阁里聊天,身边的丫鬟做着针线,炕头上还摆着好几件小孩的衣裳。
叶芷蔚时不时拿起来左右端详。
这时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侯爷回府了。”
叶芷蔚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小厮指的是谁,凌钰在一旁笑道,“竟连自家夫君都不记得了?”
叶芷蔚掩口失笑,“世子、世子的叫了这么长时间,哪那么容易改过来?”
两人又说了会话,可是却没有见风暮寒进来,于是叶芷蔚叫来外面的丫鬟,问:“侯爷现在何处?”
丫鬟道:“听门房跑腿的小厮说侯爷一回来就去了书房,侍卫统领川明大人也在。”
叶芷蔚愣了愣,川明的办事效率不如青衣,一般有了事情风暮寒都会打发暗卫去做,今天他把川明叫去书房想来是有要事。
凌钰见她坐立不安的模样于是借口要歇息,赶了她出来。
叶芷蔚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带着柳烟回了正房,洗漱已毕,隐隐听见院里有人说话。
她便随手披了件狐裘在身皮,出了屋。
廊下悬挂着数盏灯笼,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风暮寒正站在屋檐下和川明说着话。
风暮寒背朝向她站着,她只能看到川明的脸色,严肃而认真。
不知是不是出于习武之人的本能,风暮寒忽地转过身来,看到叶芷蔚站在门口。
川明拱手向叶芷蔚施了一礼,风暮寒侧过头去不知又跟他说了什么,川明这才低头匆匆离去。
“这么晚了还出来,当心冻着。”风暮寒走上台阶,将她身上披着的狐裘紧了紧。
“有事?”叶芷蔚想起刚才川明那严肃的脸色。
风暮寒轻轻摇了摇头。
叶芷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忽地露出笑容,眸子弯成了新月,“没事就好。”
风暮寒本以为她会追问下去,忽见她挽了他的胳膊往屋里去,不觉神色有些黯然。
叶芷蔚伸手想帮他更衣,却被他反抓了手,“我自己来。”
屏风后发出衣服摩挲的细微响动,一袭大红赤罗衣被丢到了架子上。
“为夫要离开京城几日。”风暮寒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了出来,不似刚才与川明说话时的那般严厉。
“去哪?”叶芷蔚解了身上的狐裘,坐在床沿上。
“办些差事……”
叶芷蔚等了一会,风暮寒却没了动静。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将重要的事情全都装在自己心里,若是她不问,他便不说。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会担心。”她淡淡道,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了。
风暮寒脱了官袍,只着了里面月白缎的中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莫要担心,为夫心里有数……你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他靠着床沿坐下,伸手将她拽进了怀里。
叶芷蔚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就算是隔着衣裳,她仍能感觉到他皮肤散发出的热力,与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
“是宫里面的事么?”她试探道。
“薇儿莫非不相信为夫?”风暮寒低头贴着她的耳边低语着。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风暮寒微愣,他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回答,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没错,他的小狐狸怎么可能是好糊弄的,他如果不说,她也不会追问下去,只是她会用自己的办法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