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皇帝自从病重后,就算不理朝政,但每月都会选一日出席宫宴。
从表面上看,皇帝似乎仍想给众臣留下一个重权在握的假象,可实则,他每次出现,面色都明显不如前次。
而且现在就连走路也需要内侍总管搀扶着。
众臣也不过是在粉饰太平,端起酒杯来,不住的向皇帝说着奉承的话,眼角却时不时打量着坐在皇帝右手边的摄政王。
出云公主突然站起身来,步履从容来到风暮寒面前,端起酒杯,“此前本宫与摄政王间似有些误会,摄政王若不介意,当饮此酒,便算是本宫向你赔礼了。”
在场不少人都多少听闻过那日南宫府上发生的事,没想到出云公主竟会毫无芥蒂的向摄政王敬酒,单看这份勇气也着实可嘉。
摄政王随意将手一摆,华丽的锦袍衣袖如同流云一般,浮动飘逸,他幽幽道:“公主无需如此,本王不觉与公主间有何误会。”
言外之意就是不肯喝出云的敬酒了。
出云固执的站在那里,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摄政王当真无情得紧,难道你就不打算考虑一下本宫的建议么?”
风暮寒凤眸斜睇,看了她一眼,“公主莫要开玩笑。”
出云却是一笑,“本宫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希望摄政王不要忘了本宫刚才的话,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本宫这话都作数的。”
风暮寒挑了一侧的剑眉,没有说话。
叶芷蔚就坐在风暮寒的身边,身着烟色牡丹纹宫裙,肩膀上还罩着狐皮披肩。
从开席时,她便对周围各色目光视而不见,只将视线落在场中的歌舞上面。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能感觉得到,一旁三皇子的视线如刀般投过来,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皇帝似乎对刚才出云的举动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一眼风暮寒后对出云道:“莫子国来使到京已有一月有余,不知出云公主打算何时归国?”
出云站起恭敬道:“待选中心仪夫君便当归去。”
席间不少人都掩口失笑,特别是那些女眷,在她们看来,女子当众说出这种话,乃是极不要脸的行为。
可是莫子国本就是由女帝统治,在她们看来,挑选男人就像这边男子挑选女子一般,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帝咳了几声,接过内侍总管递过来的杯盏,饮了几口杯中之物,待舒缓后却再也不支声了。
风暮寒却突然开口道:“今日臣安排了支歌舞,乃是由臣的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舞姬。”
“哦?”皇帝显得有些意外,平日风暮寒参加这种宫中宴会时极不热心,今天怎么会难得的送上舞姬,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除了三皇子外,就连英王都下意识的转头往殿外看去。
太阳仍然挂在空中,一切都是真实的。
舞姬们鱼贯而入。
薄纱衣裙微微扬起,每位女子身后都像生出双翅,轻盈的落入场中。
叶芷蔚满意的眯起眼睛,看着这些舞姬。
这支舞可是她精心编排的,融合了现代的芭蕾,以脚尖配合舞姿来表现身体的灵动与飘飘欲仙的感觉。
再加上她亲自设计的长裙,既让人看不清里面的诱人风华,又隐约觉得可以偷窥一二……
三皇子眸光微暗,紧紧盯着那些舞姬。
风暮寒突然起身,一手扶着叶芷蔚,向着一旁琴师的位置走去。
那名琴师立即让出位置来。
有内侍取来了垫子,叶芷蔚坐在琴前。
众人见此情况不由得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起来。
“摄政王妃要亲自拂琴?”
“也不知她琴艺如何……”
“你忘了,以前她还是世子妃时,曾当众弹奏太子殿下的箜篌。”
“想来定然不会有错……”
人们看着叶芷蔚不慌不忙的调琴,全都在猜测她的琴艺如何,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离琴师席位不远的地方,正是兵部侍郎吴泷的坐位。
风暮寒见叶芷蔚坐定,回身瞬间扫了一眼吴泷。
吴泷笑如灿花,手中把玩着一柄玉骨折扇,好像正在欣赏着场上的几位舞姬,但在桌案下,吴泷的另一只手却缩在袖中,手中攥着三枚围棋的黑子。
在普通人手里,这只是普通的棋子,可是在吴泷的手里,却可以劫杀敌手,致人于死地。
叶芷蔚调好琴弦,起身先是向皇帝一礼,然后施施然坐下,素手微挑……
幽幽琴音如泣如诉,她将天鹅湖的故事直接搬到了舞蹈中。
随着叶芷蔚的琴声,人们仿佛看到夜空中出现了一群天鹅,它们温柔而伤感,在琴弦的颤音伴随下,翩然起舞。
紧接着,琴声一转,变为轻松活泼,节奏干净利落,人们仿佛看见小天鹅嬉戏在湖畔。
三皇子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场上的舞姬,渐渐的,他的额头冒出了些微汗。
原本他以为,这些舞姬中定然会有领舞之人,只要紧盯着她便可注意到何时有摔杯为号。
可是随着这些舞姬出场,竟没有一人手中持着酒杯,既无酒杯,何来摔杯之号?
其实不光他,就连一旁那些隐藏在内侍中的侍卫也全都紧张的要命,主子只是吩咐听到摔杯之声便出击,可是他们倒底要盯着哪一个舞姬才好?这些女子轮番上场,简直让他们眼花缭乱。
出云公主开始对这舞蹈不屑一顾,可是随着舞中情节的深入,她竟被那故事深深的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