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总管高声宣旨,席间众人屏息凝神静听着。
黄金千两,锦缎千匹,宫人奴仆百人,玉器良田……而且最让人暗中惊叹的是皇帝居然还赏赐下了乘辇一座。
听着内侍总管尖锐的嗓音,皇后袖内十指紧紧抓着宝座扶手,金护甲硌得手指生疼。
好半天内侍总管才念完那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封赏,众人重新归座。
风暮寒却仍站在御前,低头动也不动。
内侍总管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人谢旨的么?为何这位南王世子动也不动?
不过世子不动,内侍总管也不敢主动开口,只得偷偷用目光瞥向皇上。
皇上没开口,皇后却是再忍耐不住,冷哼一声:“威武将军,你还不谢恩更待何时?”
风暮寒抬首,剑眉一挑,“臣不求其他,但求皇上金口玉言,莫要食言。”
“大胆!”一旁太子猛地按案而起,“风暮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皇上!”
风暮寒仍拱手而立,连看都没看太子一眼,完全视他无物。
太子心中早已怒气冲天,离开虎牢关那日他受的屈辱至今仍历历在目,现在又见皇帝对他封赏有加,心里更生愤恨。
皇帝脸上倒没有任何怒意,而是无奈道:“暮寒爱卿,非是朕对你食言,只是杜薇现在已非当初一介商女,朕也未料到她竟是镇国公府失踪十三年的嫡女,而镇国公府又与英王早有婚约在先……你这可是真的在为难朕了。”
风暮寒面无表情,但却丝毫不肯退让,道:“臣不求任何赏赐,只求朕下信守承诺。”
皇帝揉着太阳穴,面色变了几变,但终究将那抹怒意掩了回去,风暮寒手中握着南边数十万兵马,他纵然身为皇帝,却也不想将他得罪透了。
这时太子突然起身向皇帝施礼道:“父皇,南王世子胆大妄为,公然对父皇不敬,理应按律处置。”
席间众人齐齐皱眉,刚刚才给了南王世子赏赐,这会又要按律处置……只怕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吧?众人都觉得太子有些小题大做,但又因着太子身份摆在那里,故此无人敢插言。
英王眉头深蹙,站起身道:“父皇,儿臣以为,世子纵然言语过重,但绝无不敬之意。”
杜薇悄悄打量着英王,她知英王身边并无什么势力,他在众皇子面前最大的仪仗,便是他与风暮寒自幼便相熟这一条,足以令其他皇子对他带着几分忌讳。
这时候,他与风暮寒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杜薇心里的小人不屑撇嘴,只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皇帝沉默半晌,俯视着下面站着的风暮寒道:“爱卿……你以为如何?”
风暮寒毫不犹豫朗声道:“若是惹了皇上不快,请将为臣斩首示众!”
皇上一时语噎。
皇后贝齿紧咬,她恨不得马上让人将风暮寒给杀了,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皇帝忌讳他手中的兵权,若真的动了他,只怕还没等拉到午门外,朝中武将里要会一半人去刑场劫人。
大殿之上,霎时间气氛压抑,人人都瞅着皇帝的脸色,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杜薇心里更是叹息,早知道风暮寒胆大狂妄,却没想到他竟然敢当面跟皇帝叫板,暗暗为他捏着把冷汗。
“哈哈哈……”皇帝突然笑起来,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爱卿休要玩笑,你南征归来,劳苦功高,朕还得好好赏你才是!”说完转头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知皇上这时候是在找台阶,纵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也只能开口道:“皇上说得是,威武将军战功赫赫,刚才太子只不过是一时口误。”说着向太子递了个眼色:“皇儿,还不过来给将军敬酒赔礼?”
太子气的脸色煞白,若换了以往,他定会听从皇后的话,可是他这会正在气头上,怎么甘心就这么放过风暮寒。
当下,他冷哼一声道:“纵然父皇不追究将军不敬之罪,但我仍有一问,那日将军亲手射杀我身边的亲随,此事要如何解释?”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就连皇帝也变了脸色。
“皇儿,有此等事?”皇后故作惊讶道,“为何你此前未对本宫言明?”
太子拱手道:“此事儿臣本不想提,父皇一贯信任威武将军,今日又是将军的庆功宴……但是将军实在太过狂妄,儿臣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想在众人面前为自己讨个说法。”
众人面面相觑。
亲手射杀太了亲随?这确实相当的狂妄了。
太子是什么人?以后继承皇位之人!公然射杀太子亲随,这也太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了,这简直就是功高盖主!
席间顿时风起云涌,太子步步紧逼,显然是不打算轻易了结此事。
皇帝沉声对风暮寒道:“可有此事?”
风暮寒唇角似滑过一丝不屑,道:“绝无此事,太子亲随乃被敌军所杀,此事三军众将皆可作证。”
“三军将众……他们可是全听你一个人的!”太子怒道。
皇帝目光又暗了几分,看向风暮寒。
三军将众,全归心于一人听命,这对于皇帝来说,才是最可怕的事。
风暮寒突然转向太子,“太子无需动怒,本世子已将杀人凶手尽数捉拿,今日正好,便请太子过目。”
说着他一摆手,大殿外进来十来名侍卫,每两人抬着一只装饰精美的木箱。
那些人将箱子放至太子面前,风暮寒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