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程鸣死死拉扯着叶芷蔚,生怕她一时冲动叫出声来。
怎料这个女孩虽然看着身材娇小,但却不是个善碴子,发起火来像只小野猫,下面用脚后跟狠狠踩着他的脚尖,上面小手乱抓,他一个没留神,倒把自己手背挠出两道血印子来。
“你给我老实些!”闫程鸣终于怒了,他正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老实些,突然自林外传来一个幽幽的男声:“这么晚了,闫将军在这里做什么?”
闫程鸣一愣,循声望去,但见一抹月牙白锦袍晃至近前,在月光下显得尤为醒目。
叶芷蔚听到这声音时,却是长舒一口气,一颗心落了地面。
风暮寒走进林子,身后跟着青衣等随身侍卫。
闫程鸣与他目光相触的瞬间,只觉一道寒光逼迫而来,南王世子凤眸如刀,幽深的寒光似乎化为千年古井,深不见底,要将他生生吞噬一般。
“这么晚了,闫将军还在营外鬼鬼祟祟,难道就不怕被锦衣卫当成刺客误伤?”风暮寒行至他们面前站定,眼底光华闪耀,灼灼如焰,几乎叫人不敢直视。
闫程鸣哧哧冷笑:“锦衣卫又不是供你南王世子指挥,你不乱说话,他们怎么会认错人?”
风暮寒不怒反笑,叶芷蔚见他薄唇向上扬起,那笑容就像数九寒冬的冰湖一般,冰封彻骨,就连她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深夜刺客将至,本世子自当保护皇上,偶尔手误也是会有的。”风暮寒说着伸出左手向一侧空中,一道真气迸出,青衣腰间的佩剑如同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离鞘凭空飞入他的掌中。
闫程鸣强自镇定,但叶芷蔚却清楚的感觉到他攥着她的手心里已经见了冷汗。
“世子这是想来真的了?”
风暮寒一言不发,剑锋扬起,凤眸也随之变得近乎于透明,在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丝毫情感波动。
剑随风动。
闫程鸣心中大骇,越是习武之人,越能体会此刻南王世子的可怕之处,对方的剑虽然看似速度不快,但招招不留死角,只要一个不留神便会身首异处。
更何况他现在一手攥着叶芷蔚,根本不可能招架得住。
他闪身躲过一剑,顺势将叶芷蔚推向一旁,待他返身抽出自己腰间长剑准备迎接下一道剑锋时,却突然发现风暮寒并没有跟过来。
月牙白云袖长舒,真气卷起一道厉风,叶芷蔚的身体便落入到了风暮寒的怀中。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她的心突然间就平静下来,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龙脑香的气味,他温暖的体温,以及紧紧揽着她的手臂中,蕴藏着的力量与热血的奔流……她甚至听得到此时他心脏的跳动,紧贴着自己的脸颊。
闫程鸣眼中露出恼意:“风暮寒,你当真要杀我?”
风暮寒一语不发,一手将叶芷蔚揽在怀里,右手握着佩剑却是又要挥将出去。
一旁的青衣等人全都觉察到世子爷真的怒了,这种情况下基本是不见血,誓不罢休的。
可是眼下若是真弄出人命,只怕风暮寒的处境更为不妙,之前的台阳之战便饱受争议,皇上至今也没有表明态度,所有人都在暗暗观望,这个时候要是再惹出事来,太子党的那帮人可是要高兴坏了。
可是青衣他们谁也不敢开口阻拦。
“不要杀他!”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众人惊讶的看到南王世子怀中的叶三小姐伸出双手,抱住了风暮寒持剑的右手,“不能杀他。”她又重复了一遍。
青衣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却为叶三小姐捏了把汗。
风暮寒凤眸微凛,低头望着她,“你要本世子饶了他?”
其实她比谁都想剁了闫程鸣,可是不能在这里动手,皇上大营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她绝不能让他因此而陷入到不利的局面当中。
“算了吧……让他走。”她低声哀求道。
“他刚才对你做的那些,你能忍,本世子却不能。”风暮寒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桀骜如他,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他人窥视,刚才他若是来得晚些……他简直不敢往下深想下去。
虽然他派了暗卫在她身边,可是刚才闫程鸣到了林中时,他的暗卫却被太子的影卫所挡,双方于暗中僵持不下。他原本正与南宫老将军在帐中叙话,听到消息时,竟连招呼也没打,径自带人奔出帐篷,只把南宫将军弄的莫名其妙。
“你不能在这杀了他,让他走吧。”叶芷蔚紧紧抓着他的右手,生怕他再将剑挥起来,虽然她心里清楚,只凭她的那点力气是不能阻止他的。
风暮寒握剑的手微微垂了下去,震怒过后,他的神色忽然平静下来,叶芷蔚从他的眼底似乎看到了某种一闪而过的冷漠与痛楚,参杂着深深的矛盾与纠结,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深邃的眼底一闪而过,转眼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真的存在过。
林中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闫程鸣突然大笑起来,“叶小姐果然重情重意,不枉我疼你一遭。”
叶芷蔚恨的龇目欲裂,怒喝一声:“还不快滚!”难不成闫程鸣以为她是真心在为他求情不成?她只是不想让风暮寒在这里弄脏他的手。
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闫程鸣要是死在这里,接下来太子会做些什么:他一定会借题发挥,乃至求皇上降罪于风暮寒。
虽然风暮寒并不畏惧这些,但她却不想再看到他为自己而身陷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