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眼中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刚才她只是了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叶芷蔚低着头,一瞬间却已转了好几个心思。
太后难道今天找自己来就是为了问关于那本《素食十八件》的事?
她抬头飞快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太后,只见她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也许她真的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吧?
“哀家记不清……已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他亲手做的菜了……”太后喃喃自语。
叶芷蔚心中微动,“这本书乃是一位姓夏的老爷子送给妾身的。”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妾身因为正巧收购了他名下的一座酒楼,故此相识。”
太后睁开眼睛,再次打量着她,许久才吐了一句,“他能将此书送给你,也是缘分。”
“是。”虽然不知道太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能随口应着,不敢胡乱猜测。
太后说话越来越慢,有时半天也不出声,就像睡着了一样,索性叶芷蔚极有耐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过去了,叶芷蔚心里暗暗着急,她知道风暮寒定然会等在外面,也不知这时宫门有没有落锁,不然他们可就真的回不去了王府了。
太后又问她了几句话,不过都是无关痛痒,就像在聊家常,叶芷蔚隐约觉得太后似乎总将话题往夏老爷子的身上引。
于是她尝试着说起夏老爷的身体堪忧,她眼见得太后的眉头微微蹙起。
有门!她暗暗提高警惕。
“年纪大的人,也就盼着身边有个一儿半女的……”太后自言自语道。
这一次,叶芷蔚立即便猜出了太后想要向她打听什么,于是道:“妾身没见着夏老爷身边有儿女相伴,只有个徒弟跟在他身边,也算是他的半个儿子,照顾的极好,夏老爷将自己的手艺全都教给了他。”
太后的眼睛猛地睁得老大,“他那徒弟多大年纪?”
叶芷蔚思忖着,“看模样……大概刚过弱冠。”夏小沫也就刚过二十岁的模样。
太后嘴角哆嗦了一下,“他人品如何?”
尽管对太后问的这些问题感到迷惑,但叶芷蔚仍然回答道:“他做菜的手艺不错,为人也算是直率,喜怒都会表现在脸上。”
太后深深蹙眉,脸上尽是犹疑之色。
叶芷蔚见状尝试道,“太后可是想吃那素食十八件的菜式?”
听了这话,太后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摇了摇头。
叶芷蔚于是不再多嘴,老实的站着。
终于,太后摆了摆手,唤来身边的内侍,“送世子妃出宫去吧。”
内侍应了声。
叶芷蔚再次施礼,正准备退下去,太后忽地伸出手来,在她手中有一枚金嵌玉的腰牌,“人老了……总希望身边能热闹起来……”她喃喃道,“没事时你可凭此进宫来,无需哀家召见。”
叶芷蔚连忙上前,双手接过腰牌,再次俯身叩谢。
她知道,此物可是非同小可。
有了这枚腰牌,她可以自由出入宫中,而且纵观朝中各府女眷,能得此殊荣的,唯有皇帝的长姐,大公主。
除此之外,还真没第二个人能拥有这块腰牌。
叶芷蔚深知它的珍贵之处,小心翼翼的将腰牌收好,跟随着内侍出了安和宫。
宫外一片漆黑,内侍带着叶芷蔚穿行在园中。
叶芷蔚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所以她只得跟随着前面宫女手中灯笼的微光前进。
刚穿过一道宫门,忽见一侧小路上过来两名宫女,上前拦住她们的去路。
“什么人?”那内侍显然是太后的心腹,与这些宫女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你们是哪个宫里的,不想要脑袋了?快些把路让开。”
两名宫女并没有离开,而是施礼道:“时辰已然不早,宫门已然落锁,皇后娘娘恐世子妃无处歇息,特此让奴婢带路,请世子妃入皇后宫中歇息。”说着两名宫女伸出手,亮出掌中皇后宫中才有的腰牌。
带路的内侍神色略有为难,道:“咱家是奉了太后懿旨送世子妃出宫,就不劳皇后娘娘安置了。”
叶芷蔚听得真真切切,心中小人不屑冷笑:请我去皇后宫里安置?只怕不到天亮,就把我脑袋睡丢了。
两名宫女闻听此言并没有让开,她们全都低着头,“奴婢都是替主子办事,请公公莫要为难奴婢们,世子妃若是不想留在宫里,可向皇后娘娘当面亲口说明,到时再请公公送世子妃出宫也不迟。”
内侍皱眉,“既然如此,你们先等在这,咱家这就去禀告太后……”他话音未落,对面两名宫女忽地扬起手来,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只见她们手中各持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啊!”前面挑灯笼引路的小宫女吓的尖叫出声。
内侍也是吓的面无人色,但他仍不忘自己的责任,一步挡在叶芷蔚身前,“世子妃小心!”
对面那两人的脸上,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宫女的谦卑模样,而是面目阴狠的刺客。
“来人哪……”内侍刚叫出声,其中一把匕首便插进了他的胸口。
叶芷蔚心中一紧,就在对面两人朝她扑来之际,她的身旁突然卷起一道厉风,紧贴着她的身侧掠过,将对面两人掀翻在地,直甩出数十步开外,撞到了回廊的石柱上,才减缓了力道。
龙脑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微寒,带着点点苦涩,让她紧张的身心全都安定下来。
无需用眼睛去看,她也能猜到此刻是谁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