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蔚跟着风暮寒出了南王府,出了城,一路往庄上而去。
叶芷蔚诧异道:“世子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么,怎么到庄上来了?”
风暮寒没有骑马,而是陪了她坐在车里,听到她的问话,只是淡淡道:“一会到庄上你就知道了。”
进了庄子,风暮寒带她去了东边的院落,一进门她便觉出今天庄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外面的守卫是平时的一倍还多,就连院里也多增加了三成人手。
叶芷蔚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崔先生正在外间屋的桌上埋头写药方。
“世子爷。”见到风暮寒进来,崔先生放下笔,上前施礼。
风暮寒低声道:“情况如何?”
崔先生皱着眉头,“该用的药在下都已经用过了,剩下的还要看他自己求生的愿望。”
风暮寒紧抿着嘴唇,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叶芷蔚。
叶芷蔚的心里噗通噗通的跳着,不知为何,她隐隐的觉察出风暮寒望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怜悯与疼惜。
“谁……谁在屋里面?”叶芷蔚结结巴巴道,她闻到了屋子里传来的浓浓的药味,再联想到昨天风暮寒回来时亮闪闪的眼睛。
风暮寒伸手扳过她的肩头,仿佛生怕她会受到惊吓似的,低声道:“为夫陪你进去就知道了。”
门帘挑起,风暮寒陪她进了屋,东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骨瘦如柴般的身形,眼睛上盖着一块黑布。
尽管那块黑布遮挡了那人大部分的脸,可那轮廓却让叶芷蔚的心里像被刀子扎过一般,瞬间疼的让她白了脸。
“莫急,为夫在这里。”风暮寒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她,带着她缓缓走到那人床前。
叶芷蔚以为自己已经不会记得他的模样了,她离开了他的身边九年,可是再次重逢时,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她便能认出他来。
他的模样与她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合,虽然两世为人,她从没有认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父亲,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完全配得上“父亲”二字。
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后,不管她是否曾回头看过他一眼,他只是那样默默的守在那里,守括闵氏的那一份,他给予了她双份的守护。
叶芷蔚的身子向前踉跄了一下,她感觉到风暮寒的手有力的将她拉了回来,紧紧的搂着她。
“崔先生才给岳父用过药,你唤他,他可能会听得见。”
叶芷蔚靠在风暮寒的身上,深深的呼吸,她不想哭,好不容易看到父亲被救出来了,她应该高兴。
可是……看到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瘦的如同孩子般的身体,她的牙齿不住的咯咯作响。
“是谁……是谁干的,是谁把父亲变成这个模样……”因为过度用力,她的指甲嵌进了手掌的皮肉中,而她却浑然不觉。
风暮寒抓住她的手,强迫她将手指松开,“为夫定会替你将这些讨回来,你现在要做的是让岳父努力活下去。”
叶芷蔚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风暮寒耐心的向她解释道:“岳父觉得自己现在只是你的拖累,崔先生的药再好,也医不得心死之人。”
叶芷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缓缓离开风暮寒的怀抱,靠到床边。
“父亲。”她俯下身轻声唤了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若是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他的呼吸。
“父亲。”叶芷蔚顺着叶淮安的衣袖寻到他的手,紧紧握住。
他手指的每个骨节都硌得她生疼,整颗心就如同被抽了一鞭子。
叶淮安的眼睛上面盖着黑布,他的头轻轻转动了一下,朝向了她的位置。
“现在还不能把黑布拿开。”风暮寒在后面叮嘱道,“岳父的眼睛久不见光,现在要防止被强光照射。”
叶芷蔚的心抽紧了,她抓着叶淮安的手,清楚的感觉到自对方手上传来的一阵细微的颤栗。
“蔚儿?”
她看到叶淮安的嘴唇翕动着,叫着她的名字。
“是我。”叶芷蔚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滴落在叶淮安的手背上。
这一次,风暮寒没有上前,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后面看着他们。
叶淮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好像走过了长长的黑暗甬道,头顶始终都是阴云密布,不见天日。
“父亲。”
一个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恍惚间,他似看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站在他的面前,满脸娇憨的撒娇道:“父亲,你若是敢纳了那些女人,我便跟母亲离家出走!”
他几乎已经想不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回答她的,他只记得她那赌气似的表情,“喜欢的人不见了,才是最让人难过的事,所以我要跟母亲藏起来,让你找不着!”
叶淮安的眼角慢慢的被水渍浸湿了。
看不见她们的日子,他真的很难过。
阴阳两隔的闵氏,远隔千里的女儿,他能觉察到危险就在她们身边,但是他却无从下手将之解除,他只能拼尽自己的力量,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直到他看到将他囚禁之人的真面目,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绝望。
他是忠臣不二的臣子,就算丢了性命,也无法做出忤逆圣上皇室的事情来,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是那一晚,他却看到了桀骜不驯的南王世子带着自己的女儿夜入书房,只为让他的女儿偷偷看他一眼。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