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伸出双臂抱起地上被鲜血侵染的女人,四周满是燃起的火把,绘亭守卫被黑衣暗卫困锁压制在角落,高高举起的火把为两人照明了去路。
粘腻的感觉从指缝淌过,顺着匀称修长的骨节滑下,兜兜转转滴落在地上溅开一点血腥,稀稀拉拉的猩红液体随着男人的步伐不断往下淌,他目光始终朝前,步伐坚定稳健,他鲜红的眼眸恍若两人血池初遇时妖媚惑人。
冰凉的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之上,隔着雪白的衣服也能感受到那令人安心的温暖,云姑娘垂下的手无力抬起去抚摸近在咫尺的男人坚毅的脸庞,她感觉到身上的伤口正在凌迟着自己的神经,随着血液的流失她越发觉得身体没有力气,冷意钻进骨子里。
每一步都踏在石板上,地上连着滴落红色血花,当男人的脚步迈出竞技场之时,无数把长刀直冲他眼前,锐利的刀锋几乎擦着男人精致的脸,冷兵器上映着男人冷魅的红眸。
“闹这么大动静,这下就算我有心放你走也难了。”
双手负后的月言公子从手持长刀的守卫包围圈里缓缓走出来,压在他身后的还有被捆绑着的齐悦以及神色冷漠的雪月。
“下公子,你看看我怀里的这个人是谁。”男人目光冷淡中透着一丝残忍至极的凌虐,他微微扬起的唇角仿佛尖锐的刀刃,讽刺化作地刺下。
闻言,下月言仔细去看男人怀里喘息都困难的血人。
那熟悉的身形不正是白天审查之时看到的那个与小姐十分相像的人吗?她被云斐那般守护着,难道……
“小姐?是小姐吗?”下月言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几乎要断气的女子,脚下一个踉跄被身旁的女人搀扶着,他堪堪回头一看,是身裹白纱的纱纱,身材高挑面目清冷的女子此时面露苦涩,就算是扶了一把自己主子也只能默默后退一步。
云斐没有直接告诉他怀中之人是否是云降雪,而是让人把刚刚还频临癫狂的少年拖过来,他朝着那少年扬起高贵的下巴,目空一切的冰冷声音染着一丝残忍的玩味:“你看看那个孩子是谁。”
如果云降雪身上有伤面容被毁他认不出来,那么脸庞稚嫩的百宝他是无论如何也认错不了的。
下月言几乎崩溃地跪下,书生意气都被愧疚和自责碾碎。
现在云斐把他的过错和忘恩负义*裸摆在他面前,就算他想要自欺欺人也办不到,一个是待他如同再生父母的主子,一个是他同甘共苦的伙伴,然而都在他的手下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
说好的结草衔环,说好的同舟共济,当现实泛着血淋淋的伤口被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早已腐烂的岂止是人心,还有他们主仆兄弟之间的信任与期盼。
“罗刹宫的死士已经把这里包围了,想必东涯之人也开始动手,既然走到这步,那还遮掩什么?胜者为王,来吧,让我看看你下家的实力。”云斐说的轻松,抱着云降雪的手已经收紧,身体不由侧身,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时刻准备战斗。
一旦开打,就算是正式表明立场,也就没有回缓余地了。
下月言此时的表情阴沉,几乎算得上痛苦,他不想与云降雪为敌,但偏偏立场如此,个人恩怨与主仆之情把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说实话,此时的云姑娘感觉自己身体正在逐渐丧失力气和温度,全身疼痛的她根本没力气纠结背叛等问题,意识开始混沌的云姑娘只记得抱起自己的男人有一双璨红的双眸,蕴绕在鼻尖的是那抹熟悉的香味。
如果可以,比起处置叛徒,她更希望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然而,正在云姑娘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的时候,耳边一道凌冽刀锋直劈而下,若不是抱着她的男人闪躲及时,恐怕现在她的耳朵已经没了。
混战开始了……
那一记刀锋仿佛开战的号角,在云斐躲过那刀锋的一刹,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护卫瞬间与云斐带来的暗卫和罗刹宫的门徒扭打在一起,绘亭内精致秀丽的亭阁被厮杀破坏殆尽,鲜血把庭院的鹅卵石小径染成了红色,周围的奇花异草倒的倒,死的死。
被压制着的齐悦见缝插针,挣脱早已暗中磨开的绳索,一脚扫向身后压住她的护卫,趁护卫闪躲之时拳头紧跟而上,身材强壮的护院一个不留神被齐悦一拳打断了一口白牙,顿时血溅一脸,小巧的身材爆发的力量让周围撕打的人群惊叹不已。
“让你刚刚威胁老娘,揍死你!”
齐悦打人喜欢用蛮力,够爽够痛快,但因为她身材纤细力量不足,她从小就喜欢琢磨如何爆发力量,于是之间她借助一旁假山高高跃起,将全身重量压在拳头上,从高处直冲而下,一拳砸进护院的眼窝里,血浆四溅。
在一片叫喊厮杀中只有中心四个原地不动的人显得尤为突出。
下月言隐忍不发,雪月颓然痛苦,对面的云斐抱着云姑娘显然不打算出手。
“雪儿……”下月言朝雪月伸手,一把锃亮的匕首正对着他的心窝。
雪月那张总是冷漠到极致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即便是痛心疾首的悲伤也算是多了些人气,她握着匕首的手坚决而锐不可当,但她泛白的指尖和紧蹙的眉头暴漏了她的心神不定。
下不去手,还是下不去手……
无论她曾经多恨这个男人,无论她当初多希望这个男人死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