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摊主指出几枚光绪通宝的真品,从百来块钱的到数千块的,成功引起了老人们的好奇,纷纷蹲下来细看那枚价值数千的小小铜板儿。而这时候,那枚金错刀是必然会被看到的。因为刀币的样子看起来钥匙形状,跟圆形方孔的光绪通宝差别太大,那么多铜钱里就这一枚“怪胎”,除非谁眼神不好使,否则怎可能注意不到?
摊主此时还是诚实的态度,表明这是模具里浇铸的赝品,但他却没忘记提一句金错刀的价值。
之后,便又是邓老登场了。今天是郭老跟他一起来的,身边有位专家,郭老对邓老的一举一动自然在意,于是便现了他眼神的那一变。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郭老想要捡漏,尽管他知道这是邓老看出来的,但他还是急吼吼地想自己出钱买下来,哪怕事后两人再谈这钱怎么分。只不过摊主这时候从老实人变成了精明人,把握准了马老想收藏的心理,趁机狠敲他一笔罢了。
郭老以为摊主不知情,以为自己和邓老悄无声息地做了个局,能三万块入手一枚天价刀币。岂不知,这是邓老和摊主早就做好的局,今天就为骗他数万块钱而来。
这是局中局。
好一场漂亮的戏!
季子墨猜想,邓老和摊主必然是事先商量好了敲郭老五万块钱,但没想到郭老会把价码杀到三万。因为是两人做的局,摊主不好一人做决定,于是这才看起来很纠结,以至于刚才抬眼看了邓老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让季子墨心中灵光一闪,在看过三人的面相之后,心中一切如明镜。
这时,邓老悄悄往郭老身后站了站,靠着郭老的遮掩,看了摊主一眼。这一眼看得快,目光转得也快,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脸色纠结的摊主身上,谁也没有注意邓老这很快的一眼。
这一眼,只落在季子墨眼里,然后他微笑。
而他的微笑也没有人注意到,除了身边的老爷子。
老人从季子墨最开始笑便注意着他,见他看看那名摊主,看看弛老,再看看郭老,最后又看了邓老一眼,笑得小狐狸似的。
对于古董,老爷子也喜欢,但他对瓷器和名家字画尚能说道一二,在古钱币这上头,可是一窍不通的。但多年在政坛风风雨雨里练就的敏锐洞察力让他断定,这件事必然有蹊跷。
这小家伙是发现什么了?
莫不是,此事是个局?
老人背着手,学着季子墨,看看摊主,看看邓老,再看看郭老,最后又看了邓老一眼——看不出什么。
但他仍然笑得像只老狐狸——看不出什么,那就看戏。
这时,摊主已经接收到邓老的目光,看上去总算是纠结够了,皱着眉头表情忍痛道:“好吧!看您老喜欢,就匀给您了。”
周围的老人们“哗”地一声,这就成交了?到底是花了多少钱?
郭老却哪顾得上跟周围的人说这些?他眼神一瞬间大喜,但怕摊主看出什么来,脸上却努力维持住,呵呵笑道:“小伙子,我这也是忍痛啊。一枚赝品,我今天可是当了回冤大头啊!”
摊主一听,又不大乐意,“老爷子,这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说冤大头多难听?闲话少说,我这儿可只收现金。”
银行卡容易暴露身份,现金可抓不着把柄。
摊主催着交钱,自然是赶紧收了钱走人。而郭老一听摊主催促,内心也乐。他巴不得赶紧入手呢!到了手的物件,就算摊主现卖漏了,也只得按照行规认了。
两人都巴不得赶紧交易,摊主当即便蹲下收摊,打算跟着郭老去银行取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而正当摊主收摊的时候,那枚金错刀被人拿到了手中。
摊主一愣,他低着头,只看见那手一看就知是漂亮孩子的,粉白纤长不说,手指润的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锈迹斑斑的金属执在他的掌心,让人一眼就觉得这物件会脏了他的手。
周围的老人们都是一愣,看着季子墨把金错刀托在了掌心。
邓老怔住,郭老则眼见着自己的宝贝落入了他人之手,顿时大急。但没等他说话,季子墨便开了口。
“假的。”短短两字,简洁,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总给人感觉慢悠悠,带些漫不经心。
但这话,在有些人听来莫名其妙,例如周围不明真相的老人。而在有些人听来却是如一道炸雷,例如摊主、邓老和郭老。
郭老最先笑了,有些不太自然,“小伙子,这本来就是赝品。我们都在这里说了半天了,你不会现在才听出来吧?好了好了,赝品我也收藏了,你别耽误我们交易了。”
郭老急吼吼地盯着季子墨的手心,伸手就去拿,生怕他多拿一会儿,碰坏了似的。
季子墨把手一收,一笑,“我说,这真的,是假的。”
他这回说得更慢,却震惊了更多人。
邓老和摊主的脸色当先一变,但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季子墨身上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两人脸色的这一变。
郭老则有些懵,眨着眼,瞪着季子墨,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叫这真的是假的?
这小娃娃的意思是说,这枚金错刀原本就是假的?
等等!他怎么知道他心里认定这刀是真的?他又凭什么说是假的?
“老人家,王莽时期所铸造的刀币因以黄金错镂其文,因此称为金错刀。刀币上的字是阴刻的,凹陷之处以黄金填满,并且加以打磨,使字面和钱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