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五郎说:“我们这次采取的是突击行动,没想到游击队的人还有所防备,看来他们这些土八路大大的狡猾。”
高福田也一直对这件事有些猜疑:难道有人给游击队里的人事先通风报信啦?可转念一想,不可能。这次行动非常保密,只有他和三本五郎才知道具体行动计划,连副官和参谋长,还有郑翻译官和董大老爷都不清楚具体的行动时间,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同时他也为游击队警惕性这么高而惊叹。不过,他在想:“游击队不管如何抵抗,也挽救不了最终灭亡的命运,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于是他安慰三本五郎,说:“队长,您不要为此事着急,别看他们现在的火力这么猛,这是公鸡拉屎头硬,不管发生什么变化,最终胜利的大权永远掌握在皇军手里,这次不能像上次在口子里那样,让他们逃掉了。这次就是他们生出翅膀来,或者有土行孙的地行术那两下子也难逃此劫。”
董基明在旁边打气道:“高二老爷说得对,游击队那点人马,根本抵挡不住贵军的大兵压进,只能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几天了。”
就这样,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日伪军的人死伤无数,游击队的队员也死伤过半,并且还被敌人团团地包围在伏击圈内。
此时,李春海心急如焚。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跟敌人死拼硬打,凶多吉少,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呢。他从未想过个人的安危得失,只要是能带领游击队员们突围出去,哪怕只有几个队员也罢,游击大队的火种不至于毁于一旦,也就是说,游击大队这支队伍不会断送在自己的手里。他在想,如果能冲出敌人的重重包围,进入头道沟里,那就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然而,他失算了,敌人的兵力将头道沟的入口处封锁得水泄不通,无论如何也冲不进去。
又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队员们又死伤过半。这时参谋长于存江倒在血泊中,大队长李春海身受数弹,吃力地倚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下。张士礼、丁小峰和金荣看见大队长受了伤,赶快跑过来,寻问伤势情况。李春海实在是支持不住了,身体顺着树干渐渐下滑,但是,依旧倚着树干瘫软地坐在地上,脸上的汗水和头上淌下来的血流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几个月来没梳理的乱蓬蓬的长头发,以及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很难让人看出他原来的模样。
张士礼、丁小峰和金荣想上前搀扶着李春海站起来,想带他一起突围出去,或者死在一起也罢。李春海眼盯盯地看着这三位,嘴唇抖动了几下,然后强忍着极大的疼痛微笑着说:“你们不要管我,我不行了……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被小鼻子消灭掉啊!我们不能将党代表创建的凤凰山游击大队葬送在这里……你们一定要带领剩下的弟兄们冲出去,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再重新把这支队伍组织起来……我们不能让小鼻子骑在中国人民的脖颈子上拉屎……只要中国人民团结起来,小鼻子迟早会被我们打回老家去的……”
听到大队长的话,这三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丁小峰说:“大队长,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带你一起冲出这里,不能扔下你不管呐!”
“我太累了,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李春海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开始小多了,有气无力。“我死后,我最挂念的一件事就是我的老父亲,他老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你们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抽出时间替我去看看他老人家,这就是你们对我极大的安慰……”
三个人看着大队长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示铭记在心里。
李春海神情呆滞地微微一笑说:“这我就放心了。”他用手吃力地比划几下,意思是让他们三个人往前凑凑,怕自己说的话他们听不清楚。他看着张士礼说:“政委,现在我恐怕不行了,我把大队长的权力交给丁小峰,他很有指挥才能,我想,游击大队现在的处境,也只有他带领大家兴许还能冲出包围……这支队伍全靠你俩啦!只有你俩才能给这支队伍带来希望的暑光!”他将目光转移到了金荣身上,嘴唇抖动几下,没听清楚说些什么就闭上了双眼,带着希望和嘱托与世长辞了。
——这时,山上的枪声还不时地响着,就算是给大队长李春海送行啦!。
噩耗很快传到了队员们的耳朵里,大家极度悲伤,都决心化悲痛为力量,各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并在丁小峰的统一指挥下,奋不顾身地向敌人进攻,打得敌人倒退一里多路。紧接着枪声停止,游击大队撤到一个隐蔽处。
敌人又进攻了一阵子,但是始终没听见游击大队反击的枪声,误认为游击队被他们全部剿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