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正是最难走得坡路,他吃力地向前走着,由于山坡上的风大,再加上雪大路滑,他时而停下脚步避避风,时而艰难蹒跚向前行走,终于走到坡顶,来到一棵大松树下。他站在那棵大松树下向四周机警环视一遍,没发现异常现象,然后倚着那个大松树的根部蹲下来休息。他实在太累了——确切点说,他不光是累,而且还有些后怕,刚才与那只该死的狼搏斗的场面又浮现在眼前。他曾经读过《水浒传》,里面描写武松打虎的情节历历在目,让人看了惊心动魄……当时武松喝了那么多的酒,无形中壮了胆量,再说打虎之前,在思想上还有一定的准备……话又说回来了,当年武二郎打死没打死过老虎,可能没有人考证过,只不过是施耐庵凭借着想象编造出来的,主要是从侧面反映武松的英雄形象罢了,而自己这次的的确确打死一只狼,却是真真切切的事情……
虽说现在风小了许多,但是雪下得却越来越大,地面上的雪足足有三寸厚。森林中除了“沙沙”降雪的声音外,显得非常寂静,连平时愿意“叽叽喳喳”叫的山雀,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里栖息去了。
张士礼扯开袖子看了看受伤的胳膊,还在疼痛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他顺手从撕破的夹袄里子中掏出一些棉絮来放到伤口处,然后撕一条夹袄里子上的布又包扎了一层。他是怕伤口被冻坏,日后不愿愈合,耽误自己做大事。他抬头望一望前边白莽莽的林海,又看看眼前那些大树,各个像身披白婚纱的新娘子一样,纹丝不动地等待摄影师留下这美丽壮观的镜头,可惜,由于他伤口疼痛,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大自然给人类带来的美景。就在他要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看见一只黄毛狐狸悠闲自得地从一块大石头缝里走出来,低着头往他这个方向边走边觅食,根本没发现它前边那棵大松树底下还有一个大活人蹲在那里休息。他扶着那棵大松树站了起来,没想到把那只狐狸吓了一跳,很敏捷地掉转头,撒丫子跑了,紧接着穿过森林翻跃山岗逃之夭夭,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他看见它逃跑的样子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说:“狐狸可比狼精明多啦!见到人掉头逃之,不像那只狼自个儿找死
——常听说某某人比狐狸还精,现在他有了亲身体验。他摘下兔皮棉帽,掸了掸身上的雪,习惯用胳膊抿了抿夹袄,然后大踏步往山下走去,想赶紧赶到家,好让妻子高荣丽给伤口敷上药,使伤口快些愈合,省得耽误党代表交办的任务。
此时,高荣丽抱完了足够的烧火柴以后,回到屋里,正在跟大姐张迎春坐在炕上聊天呢,绝对想不到张士礼正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不早了,我得回家做饭去啦。”张迎春说。
“大姐,吃完晚饭再回去吧?”高荣丽说。
“不行,家里还有那三口人呢,我不回去,不知你大姐夫他能不能做饭。”张迎春边说边去穿鞋,高荣丽要送送大姐。
就在她俩刚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欣赏今冬第一场大雪这美丽的景致时,就发现大门口走进来一个“雪人”,由于雪下的忒大,再加上从屋子里刚出来,眼睛对外边这银白色的世界还没适应,根本分辩不出走进来的人是谁。
还是张士礼认出她俩来,先开口说话道:“大姐……荣丽……我回来啦!”
“士礼——,是你……”她俩异口同声地说。
“到家了,见到亲人啦!”张士礼心里异常高兴。他用力抬高大腿,想快走几步,可是腿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似的,就是不听使唤,欲速而不达。也许是雪大路滑,也许是路途远走得急、精疲力竭,也许是到了家心情高兴,也许是伤口疼得厉害,也许……不然他不会倒在院子当中。
张迎春和高荣丽看到这种情形,忙不迭跑过去。她俩边跑边喊:“士礼,你……你怎么啦……”她俩跑到他身边,不由分说,一边一个驾起他就往屋里走。
到了屋里,张迎春扶着张士礼,高荣丽拿起笤帚就给他打扫帽子和身上的雪……突然他“哎哟”一声,高荣丽不知道因为什么,忙问:“士礼,你怎么啦?”
原来,高荣丽在给丈夫打扫身上的雪时,拍打到张士礼被那只狼咬伤的左胳膊的伤口处,他顿时疼痛难忍,但他怕妻子和大姐知道内情心里难受,于是强忍着疼痛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并回答说:“没什么,没什么。”
张迎春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看到弟弟的面部表情异常,断定有事瞒着她俩,便拉起弟弟的左胳膊一看,吓了一跳,出的血把伤口处的夹袄袖子染透了,于是带着惊讶和心痛的心情对他说:“士礼,你的胳膊怎么啦?怎么,是让人给打得吗,让谁给打成这样……快告诉大姐。”
张士礼带着疲惫和痛苦的眼神,看着大姐和妻子的面部表情,然后苦笑着说:“没人打过我,真的,大姐……”
“没人打过你,那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快告诉我们?”没等弟弟将话说完,张迎春着急打断了他的话问。
“被狼咬了一口,没什么……”张士礼依旧忍着疼痛苦笑着说。
“什么?”张迎春惊讶地问。
“你说什么?”高荣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在往家走的路上,对了,就是老爷岭南侧岭下,遇到了一只狼,结果被狼咬了一口。”张士礼尽力用最简短的语言回答道。
“这有多危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