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抢险救灾现场已经十多天了,张迎春心里始终惦记着两个孩子,更惦记着丈夫,怕丈夫在吃的方面不及时,饥一顿饱一顿,凉一顿热一顿,弄不好肾病犯了,那可是危急丈夫性命的大事,不过又一想,有姚淑梅天天给做饭,也就放心多了。本来她打算今天跟大家一起赶回去,可是有一件事始终没有跟弟弟张士礼说——那就是高荣华丈夫田勇刚和两个孩子被洪水冲走的事。这件事到现在她只所以没有告诉弟弟,是因为怕弟弟知道了分心,影响抢险救灾的进程。现在抢险救灾工作接近尾声了,这件事还是跟弟弟说了好,不然,他以后知道了,她肯定会受埋怨的。再者,她想趁下午的时间去给李长荣家里家外拾掇拾掇,于是找到了柏文龙,让他回去给宗福田捎个话,说今天她不回去了,省得丈夫在家惦记,完了之后向抢险救灾指挥部走去。
此时,张士礼和葛文亮坐在抢险救灾指挥部里聊着什么,自然对这次抢险救灾大会战取得的成绩十分满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在抢险救灾中,他俩就像当年在战场上一样,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跟大家战斗在一起,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老政委,这些年来你没怎么出过大力,这一阵子你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给你累够呛吧?”葛文亮看着张士礼的脸明显比先前黑了许多,也消瘦不少,于是心痛地说。
张士礼微微一笑说:“吃这点苦,受这点罪,对于咱们这些当年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老战士来说,不算个什么,那时吃的苦不是常人能想象到的,咱们不是都走过来了吗,文亮你说是不?”
葛文亮点点头陪着笑道:“是啊,当年我们吃得那些苦头,现在要是跟那些小嘎子说,他们都不会相信。”
“文亮,你还记得吗,当年咱们口子里大本营失守以后,咱们整天在凤凰山上的森林里穿梭,天当被,地当**,野菜野果当干粮,那时吃得苦受得罪是难以想像的,咱们不是都挺过来了吗!”张士礼说。
“那时,对我印象最深的是在你们三家子头道沟下那片森林里的战斗,游击大队濒临全军覆没,大队长李春海倒在了血泊中,是老政委你和后来的大队长丁小峰英明决策,从凤山沟下小鼻子的封锁线上偷偷撤出,最后来到了三家子,挽救了游击大队,不然,那时就去见阎王爷了,不可能活到今天,咱俩不可能在这里唠嗑啊。”葛文亮说。
“文亮,在这里我要说明的是,当时做出英明决定的是丁小峰。那时大队长牺牲后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大队长临终嘱咐,让丁小峰担任大队长职务,并带领活着的队员摆脱了敌人的包围圈,保留了革命的火种,日后将游击大队逐渐壮大起来,最后打垮了小鼻子。”张士礼解释道。
“不管怎么说,党代表大个子,大队长李春海,你和丁小峰,在游击大队里所起的作用是任何人取代不了的,没有你们的存在,也就没有当年游击大队的存在。”葛文亮说。
提起大个子和李春海,张士礼就想去他俩的坟墓看看,当年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共同生活战斗的场面历历在目,与此同时,也想起了李春海的老父亲李长荣,这些年来,他一个人形影相吊的生活够可怜了,既然自己来到了口子里,就应当去看看他老人家,这也是李春海牺牲前的遗愿。
李长荣早就听说张士礼来到了口子里,想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可是考虑到他是来抗洪抢险救灾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忙活,去了不是打扰人家的工作吗,等忙完这阵子在去吧。今天下午,他听说抢险救灾大军撤走了,觉得张士礼不会那么忙了,于是在家里杀了两只鸡,褪了毛拾掇干净下锅煮熟,捞出来凉了之后,在菜板上剁成块,回锅后加上蘑菇一炖,就是一道典型的东北名菜小鸡炖蘑菇,接着又做一道炝拌凉菜之后,打算去找张士礼到家吃顿饭,喝点洒,叙叙家常。这些年来,他一直自己生活着,丁小峰和张士礼接他到城里住他不去,张迎春接他到三家子住他也不去,不是说自己身子骨好能动弹,就是说自己寂寞惯了,不愿意跟别人在一起生活,总而言之,总会找到不去的理由。他来到了指挥部,推门走了进去。
张士礼一看到李长荣来了,便喜出望外,赶紧上前拉住李长荣的手高兴地说:“李大爷,我跟文亮正叨咕着你老人家呢,打算在天黑之前到你家去看看你,这话刚说完没有两分钟,你老人家倒先行一步,到我们这里来了。”
葛文亮笑着说:“这真应了那句老话了,说曹操,曹操到。”
“累了吧,赶紧到凳子上坐下,休息一会儿。”说完,张士礼扶着李长荣坐下。
“这么远一点的路算个什么,再说还是下坡路,当年你们和春海在山上的大本营里,我一有空闲就走一趟,那还是不好走的上坡路呢,我都没感觉累得慌。”李长荣对自己的身子骨很自信。
“记得你老人家每次上山都带几只熟鸡给我们吃,怕我们在山里吃不到荤腥影响身体健康,跟小鼻子打仗时失去战斗力,倒时候打不垮小鼻子……李大爷,有这事吧?”张士有意这样夸奖道,目的是让李长荣高兴,省得勾起儿子牺牲的伤心事。
“没有你说的那么好,说句心里话,当年要不是我儿子在山上,我也不可能一趟一趟地带着熟鸡去看你们,春海必竟是自个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