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子和张士礼是农历二月初九下午太阳落山前到三家子的,老天爷再有灵也不可能让他俩离开三家子,因为明天就是张宝发的生日
此时,大个子正在张宝发家的热炕头上喝酒。大个子端起酒杯说:“各位大伯大叔,各位兄弟姐妹,明儿个是张叔叔的生日,我跟政委特意从口子里赶过来,为老人家祝寿。大家也提前来了,我感到非常高兴。我提议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祝张叔叔健康长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来,一、二、干……”
大个子的话说的不多,却给张宝发感动的热泪盈眶。是啊,这么些年了,他每一次过生日,除了自己的孩子们外,就是他的几位老亲家来参加,别人要想来都被他拒绝了,原因有三:一是自己的年龄不算大,还没到七老八十的程度;二是自己一直没抱上孙子,在心里始终是一块心病,三是老姑娘当年被董保福糟蹋了,在他心里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所以就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过生日了。要不是上次一起在酒桌上喝酒,大个子观察出老人的心思,便偷偷问张士礼,才知道老人的生日是农历二月初十,于是,他在酒桌上当场宣布,在这前一天他必来给老人家过生日,不然的话,今天晚上也不可能来这么多人,当然少不了宗贵才和高长福这两位亲家了。
张宝发抹了抹眼眶,右手颤颤巍巍端起酒杯,说:“感谢党代表,感谢各位在我生日前的头一天就来到了我家给我过生日,我特别高兴……谢谢大家了,我这个人拙嘴笨腮,不会说什么,话都在酒里了,来……咱们一起干了这杯酒。”
张士礼也开口说道:“各位大爷大叔,兄弟姐妹,明儿个是我爸的生日,在这之前,大家都赶来了,我作为儿子,感到非常高兴。我代表我的姐妹们,对大家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感谢。”他说着站了起来,给大家行了一个礼(屋子里顿时响起了掌声),完后,他坐下来继续说:“这些年来,我们作为儿女的不孝,一直没有隆重地给老人家过个生日,主要毛病在我身上,因为我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儿子,在这种场合里,对着大家的面,我向我爸道歉。这次我能提前赶回来,跟大家坐在一起给我爸过生日,我还得感谢一个人,他就是我们游击大队的党代表大个子同志,没有那次他的提议,没有他这次给我们创造这个机会,我们现在不可能坐在一起喝酒,我代表家人感谢我们的党代表。大家可以作证,今后每年,我都要给我爸过生日,让他老人家高兴,让他老人家健康长寿,寿比南山不老松。今儿个晚上薄酒素菜,不成敬意,祝大家吃好喝好。明儿个是正日子,我们明儿个再相聚。”
张士礼的话确实感人肺腑,把张宝发感动的老泪,就连宗贵才和高长福的眼圈都红了。张迎春、张迎花和高荣丽这仨人,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没上桌吃饭,只是在下边做服务性工作,听到张士礼的话都开口说话了。
张迎春微笑着说:“我弟弟的话说得好,我们每年都要像今儿个这样像模像样地给我爸过生日,即使我弟弟在游击大队里工作忙,有的时候赶不回来,我们姐妹几个也要给我爸像模像样地过生日
我是老大,每年我给张罗这事。”
张迎花自从出嫁以后很少有时间回到娘家,因为她嫁到了奉天的一个医学世家,丈夫现在是奉天一所医院里的眼科医生,整天忙于工作,为了挣钱养家糊口,家务活全包在她身上,再加上孩子小,很难抽出时间回娘家一趟,若不是老父亲过生日,她是不可能回来的。听到大姐刚才的话,她上前微笑着说:“虽说我离家远,平时又脱不开身子,但是只要我爸到了过生日的前几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抽出时间赶回来给我爸过生日。只要是我爸高兴,他老人家健康长寿,我们当儿女的就从心里高兴。”
高荣丽上前高兴地说:“爸,大姐跟二姐把我要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我的嘴笨,不会说什么。爸,平时您想吃什么就吱声,我尽力而为,只要是爸您的身子骨好,就是我们这些当儿女的福分。”
高长福是一个忒愿说话的人,可一直没吭声,现在终于憋不住了。他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对张宝发说:“我说老亲家,看你多有福气,儿女们多孝顺啊。他们刚才都表了态,可别把你这个老寿星烧坏嘞!我可实话告诉你,你要是烧坏了,我可不来看你啦!”
宗贵才笑着接话道:“你不来看我来看。”
就这样,大家边喝边聊,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了。高长福不知为什么提起了高发家,他对大个子说:“党代表,我们家老六从小就好吃懒做,就是个山涧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到哪都让人不放心。我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在家里离开了我的眼珠子就不是他了,为了这个,我才把他送到你们游击大队里去锻炼。我觉得游击大队是一个大熔炉,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会渐渐熔化掉的。我又觉得游击大队像一个大学校,有你这样一位好校长,对他那些不好的臭毛病,时间长了兴许能给教育过来。我跟士礼和他的那四个哥哥也说过不少次了,上一次我想跟你说这事,可是咱们光顾喝酒去了,结果把这事给忘到脑门后了……党代表,这次我跟你说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家的小六子在游击大队里有什么毛病,有不听话的地方,你就给我往死了打,这小子就这个臭毛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