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丁大山,终于被高发福给晃动醒了。他坐在草堆上,睡眼朦胧,怔怔发呆,不知道眼前又发生了什么事。当他听清楚是高老四的声音时,才明白过来三分。他迷迷糊糊地走出门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发出“当啷啷”的声音,这声音划破了整个寂静的夜空,同时他也倒在地上。这个突如其来的响声,将走在后边的高发福吓了一大跳。他想上去将他扶起来,可是已经来不急了,因为两个日本宪兵“叽哩哇啦”地从宪兵大队指挥部的方向跑了过来,发现前边有人便举枪射击。高发福一看这种情况不妙,敏捷地撤到一边,躲避子弹射击。可能是听到枪声的原因,只见丁大山踉踉跄跄爬起来,两腿没挪动几步,几声枪响之后,他又倒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名宪兵已经跑了过来,高发福从怀里掏出家伙准备还击。李春海、于存江这两个人听到枪声以后,也摸出家伙机警地站在墙犄角处,准备迎战敌人。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高发福扣动扳机,那两个宪兵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枪子已经穿过了他俩的胸膛,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性命。
李春海命令道:“快,赶快去给丁大山扶起来,赶紧撤退,撤退的越快越好!”
高发福急步跑到丁大山跟前,用手先扶他的脑袋,一点反应也没有,而且头发上粘糊糊的。他知道丁老大已经中弹身亡了,于是跑过去向李春海反应情况,说:“大队长,丁大山已经死了,怎么办?”
李春海下令道:“事不迟疑,撤!”
就在三个人撤出不久,董家大院里的枪声还在不停的响了一阵子,然后渐渐稀落下来。枪声将董家大院里的人都给搅醒了,三本五郎、小泉正一和肚鞭正二先跑过来了,不一会儿,高福田跟着董基明也赶过来了。这时有一个宪兵跑过来告诉三本五郎说,狱门上贴一大张白纸,上面不知道写一些什么东西,于是来的人自然围拢过来
三本五郎凭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了一遍后一知半解。恰在这个时候,郑志强走了过来,三本五郎便问:“郑翻译官,你给我读读,我听听里边写些什么内容?”
内容如下:
告示
经调查,党代表被抓,张士礼告密所致,故此,今晚将人带回处决。日后给鬼子做事,下场如此。
三本五郎队长,谢谢合作,我们还会跟你打交道的,后会有期。
凤凰山游击大队
农历三月初十晚
郑志强读毕,三本五郎气得脸上的横肉直抖动,于是大声吼道:“岂有此理,该死的游击大队,我不会饶恕你们的……不消灭你们我死不瞑目。”
本来党代表的牺牲,对郑志强是个极大的打击,一整天他愣愣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想跟任何人接触……现在游击大队将张士礼救出,并把党代表的头颅带回游击大队,这对他那棵不平静的心多少有些安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上,不时地琢磨着游击大队告示上的内容,再加上上边的笔迹,断定是李春海写的——因为,他从游击大队来信的笔迹中进行对照所得的结论。他笑了,并且喃喃自语道:“有头脑,会办事,看来游击大队一定能继承党代表的遗志,跟日本鬼子战斗到底。”
天已经放亮了,宗贵才、高长福和张宝发老哥仨硬是一宿没合眼,叼着大烟袋不停地“吧嗒”着嘴,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四处弥漫,就像夏季早晨大雾天那样,仨人面对面都很难看清对面人的面孔。
高荣丽和张迎春也一宿没打盹儿,有时困了在地上走动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住,就到厨房里用凉水洗把脸。她俩尽可能在张宝发的房间里陪着三位老人家聊天儿。后来,她俩实在受不了那些旱烟味儿的侵袭,不但被呛得直咳嗽,而且眼泪直流,又不好意思说三位老人家,最后只好到高荣丽的房间里避之。
高荣丽的心情比谁都焦急,只不过在面部表情上表现的不那么突出尔已。作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别说丈夫被小鼻子关押那么多天性命堪忧不说,就是出去三天五日,她也会在心里不时地挂念,也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会时不时地站在大门口跷首以待,祈盼丈夫归来,好投进丈夫那温暖的怀抱里,乃是人知常情,何况听说丈夫就要被游击大队的人救回来的消息呢,她的喜悦心情恐怕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她很庆幸丈夫没有跟大个子一起被小鼻子砍头,这应归功于小姑子张英美的功劳,若不是张英美在里边说情,恐怕也会像大个子一样,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小鼻子“咔嚓”一下砍下脑袋来。她的心里既兴奋又矛盾,兴奋的是丈夫回来了,俩人可以躺在一起,说起跟别人难以启齿的私房话,可以让他谈些在牢房里的感受……矛盾的是,她担心游击大队救不出来丈夫,她不是担心游击大队没有这个能力,而是觉得小鼻子防守严密,或者说在救得过程中被小鼻子发现,向丈夫开枪……她不敢再往下想了,但愿老天有眼,菩萨保佑,有一个让她满意的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高家的大黄狗狂吠起来,听到这声音,高荣丽又想起了那天晚上丈夫被抓的情景,心里有些惶惶不安。狗叫声跟那次没有两样,村子里一定进来陌生人了,不然不会叫得这样厉害。吃一堑,长一智,如果那天晚上能意识到这些,党代表和丈夫不会被抓走,党代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