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向坟地走去,走到半路时就看见胖子和几个村民正回来。
那几个村民看见我们显得很漠然,在我们身旁走过,个个带着麻木而绝望的神情,仿佛都已经感觉不到生的乐趣。
活在诅咒之下,又怎么能感受生活的乐趣?
我看着胖子,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胖子,节哀顺变。”
胖子一脸的倦容,眼里布满血丝,说:“这一天婶婶她早有心里准备,她死得时候很坦然。而且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还说,从来没有怨恨过女鬼。”
琴月说:“这样对你婶婶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大虾头说:“是啊胖子,既然你婶婶放得下,你也就不用伤心。这日子总还要过的。”
他这一说,胖子忽然哭了起来,哭的很伤心,哭的就像个孩子。
大虾头凑向琴月,说:“琴月你看胖子,哭起来都不同,脸上的肥肉也跟着动,就好像脸上的肥肉也会哭泣。”
我看着琴月,琴月没有笑,反而白了大虾头一眼,然后递上纸巾给胖子,说:“哭吧,哭出来会舒服很多。何必让自己难受。”
大虾头走开两步,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下来,递了支烟给我,他自己点了烟,说:“这胖子还是跟以前读书时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是个感情丰富的家伙。”
我掏出打火机点燃烟,说:“难道你就没有感情?”
大虾头说:“当然有,但我不像他,如果我老爹死了,我不会流一滴眼泪。”
我说:“为什么?”
大虾头叹了口气,说:“我老爹他对这死人比对活人还多,不少人都说他是冷漠的老怪物。我跟着他长大,两父子几乎没有感情交流。大家都是漠然的相处,偶尔才说说话,却不是心底的知心话。况且他整天说他看透了生死,哪天他死了,也不用为他伤心。他说死了还是好事情。”
我听得一愣,瞪大了眼,说:“你老爹他真的这么说?”
大虾头点头。
我说:“要么你老爹豁达真的看透生死,要么就像你说的是个怪物。”
大虾头一连吸了两口,头顶烟雾袅袅,说:“不知道,相处几十年,我到现在还没有看透他这个人。我老妈死的时候他就没有哭过,也不伤心,那时候我还小,那天晚上还差点被他吓坏了。我竟然听见他在笑。对着老妈的灵位在笑,你说***是不是疯了?”
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后站在旁边听我们说话,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用光了琴月整包纸巾,扔的脚下全是纸巾,含含糊糊的说:“肯定是***疯了!正常的人怎么会像你老爹这样?”
琴月说:“那倒是未必。一千多年前的庄子就不是这样吗?他老婆死了,他还鼓盆高歌呢。”
我说:“这个庄子确实这样的。或许你老爹真的达到这个境界了。”
大虾头扔下烟头,说:“管他呢。胖子你还要哭不?”
胖子抽了抽鼻子,那圆圆扁扁的小鼻子都红了,说:“如果还有纸巾的话,我倒愿意再哭多一会。”
大虾头指着胖子笑了,说:“你这胖子。早知道我就买一大箱子纸巾运过来,就让你坐着哭死!”
我笑了,说:“你让他哭死,总比让他饿着瘦死了要好。”
胖子呵呵笑了:“还是大官人了解我。”
琴月也忍不住笑道:“照我看,你们三个都是活宝。被你们这胡说一通,气氛就不同了。”
胖子看着琴月说:“这位美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大虾头说:“你见过?”
胖子侧头想着,说:“好像是见过……”
我说:“人有相似,这很正常。”
胖子说:“不是,是真的在哪里见过。”
我问琴月:“你见过胖子没?”
琴月皱眉想了半响,摇头说:“没有,完全没有印象。”
胖子那样子还在苦苦寻思,忽然他“哦”的一声大叫,说:“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