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赵长天说明自己的来意和疑问之后,周有为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赵县长,你应该知道,我是从市财政局调到宁县的。
对于宁县的财政状况,我是非常清楚的。
可以说,自从实行税制改革以来,宁县的财政状况就从来没有好过,长期以来,每年都没有完成过市里下达的提留费征收任务。
持续到今年,至少拖欠市里五千万的款项。
这种情况下,你认为市里还会给县里下拨资金吗?
没有市里的支持,仅仅凭借宁县每年那少得可怜的财政收入,如果在正常年份,没什么天灾人祸的情况下,还能勉强维持政府各方面的运营。
但今年,接连的两次大灾已经耗尽了财政上的那点收入。
各级领导干部、公务人员的工资开不出来,人心就必然涣散,别说灾后重建,就连正常工作都无法开展。”
周有为唉声叹气的说着,脸上一片愁苦之色。
“周书记,针对这次洪涝灾害,市里和省里不是有专门下拨的用以救灾的资金吗?”
赵长天沉着脸,说出了心理的疑问。
赵长天的这句话,让周有为的脸色变了,他抿着嘴唇,沉吟着没有说话。
半响之后,他才缓缓说道:“这件事,你早晚会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市里包括省里的近千万救灾专项资金,都被县财政局局长包文发卷走了。
到目前为止,这件事情在我们市还仅仅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知情的人都被下达了封口令。
如果这起事件被捅出来,在我们市、我们省、甚至全国都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因此,赵县长,我希望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而且,你也不用再指望救灾资金了,市里已经向我打过招呼了,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说实话。赵县长,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事情发展到现在,你我也算是一跟绳上的蚂蚱了,我的结局好不了。估计你也差不多。
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是被人阴了。
来到这里,我他妈的肠子都悔青了。”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周有为情绪变得非常激动,甚至有一些失控。
事实上。对于周有为来说,原本以为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升迁机会,结果,他却发现自己几乎是自动的跳到了一个无底深渊。
自从他到达这里、知道救灾款被卷走的事情之后,他就很清楚,他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
当灾民迟迟得不到安置,民怨爆发的时候,他会被推出去作为替罪羔羊,被发配到冷衙门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
曾经的那些美好想法,以为在有生之年可以再进一步的想法。已经犹如镜花水月。
赵长天几乎是在一种神志恍惚的状态下,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之后,他点上一支烟,重重的吸了几口。
宁县的恶劣局势完全出乎了他的预计,比他曾经预想的最坏情况还要糟糕。
没有救灾资金,怎么解决灾后重建问题?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凭借省市下拨的救灾资金,可以初步的解决一些问题、打开一些局面。
但现在,没有钱,他的很多设想都只能是空中楼阁。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赵长天不停的心里问着自己。
无论如何。无论条件多么恶劣,坐以待毙比不是他的性格。
他的脑子不停的转动着,试图找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很显然,他必须要想到一个弄钱的办法。
按照他的估算。想要在短期内初步打开工作局面,他至少要筹集到2000万。
一部分用已启动再后重建工作,另一部分用以解决拖欠各级公务员的工资问题。
而要从中期考虑,想要彻底解决灾后重建问题,在二千万基础上,至少还要增加四千万。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是否通过向远大集团借贷的方式筹措这笔资金?但又觉得有些不妥。
公是公、私是私,如果他这么做了,可能会在短期内解决问题,但也很可能会留下一些隐患。
可通过官方途径,向上级政府请求支援的路已经被堵死,周有为这个本地干部没什么办法,他这个外来者也不可能有例外。
没有外部的帮助,那就只能宁县自己解决问题。
可宁县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地区,无论工业还是农业都非常不发达。
通过周小林的介绍,赵长天知道,全县几乎没有一家上规模的企业,最大一家企业——宁县酒厂也只有几百万的资产规模,而且近年来举步维艰、几乎处于破产的境地。
可以说,宁县百分之九十的财政收入都是依靠农业。
在农业上,全县17个乡镇,有一半以上处于山区,老百姓的经济来源主要依靠水果。
但由于交通很不发达,导致水果卖不上好价钱。因此,历年来,宁县的提留费征收工作都异常艰难。
最好的年份,也不过是能完成不到接近一半的征收任务。
去掉上缴给市里的部分,政府能够剩下的也非常有限。
这就是宁县目前的现状。
很显然,依靠增加税收的手段筹集资金,是行不通的。
复制昌县的募捐模式?也不是十分可行,社会大众对于重复、雷同的慈善行为是有免疫力的。或许,能够收到一些效果,也许能够筹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