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沈妙兰和沈宜兰分别去给三夫人、老夫人请安告辞。因着两姑娘是头一次在没有长辈的陪同下出门,老太太自然不放心。特意在自己的院子里挑了两个得力的妈妈陪同。又额外多加了四个武力值较高的私卫,一路护送。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叫人出行。
两个姑娘一走,老太太便抚了抚眉心。对一旁伺候的崔妈妈道,“今日我这右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崔妈妈宽慰,“老太太且放宽心,大昭寺在西城,都是官道,不用走山路,没得危险的。况且,老太太亲自挑了府上最拔尖的十六个私卫互送,保护两个姑娘呢。这大昭寺是皇家寺庙,四周戒备森严。老太太且放宽心。”
听了崔妈妈的话,老太太再细细思量下来,倒也如此。一颗心倒是也放了下来。
永宁侯府的马车缓缓驶出了荣昌街,往西城方向走去。十六私卫两旁互送,颇为显眼。路旁行人,三两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到底是哪一家的贵人,这样的排场岂不是有些显摆富贵?不少人心里生出了厌烦、轻蔑之情。
有那有见识的,自是瞧见马车上有宁远侯府的标徽。压低声音道,“这上面坐的该是永宁侯府的人呢。看着护卫排场,想来该是神武将军府上的。”
沈三老爷为国立功,抗击倭寇、蛮夷。颇受人民敬仰。一时间众人都将方才的轻蔑之心收了,略带艳羡的看着马车。
荣昌街拐角处茶楼棱窗打开着,床边对坐两个少年正朝街上看去。
蓝衣少年看向宁远侯府马车方向,冲对面少年拱了拱手,“神武将军如今圣眷正浓,真是恭喜四哥。”
紫衣少年将目光自马车处收了回来,剑眉微挑,“六弟为何恭喜我?”
六皇子笑道,“神武将军是四哥的嫡亲舅父,有这样的舅父在,如何不恭喜?”
四皇子转了转手中的白瓷底绘彩茶杯,唇边挂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对着身后侍立的侍卫招了招手。原本站姿笔直的侍卫向前两步,俯首躬身而来。四皇子侧头,低声嘱托了两句。那侍卫先是一愣,随后点头匆匆往外去了。
六皇子看着四皇子的一系列举动,难免好奇。可他知道自己这位哥哥素来行事诡秘,总不好过多询问,嘴唇动了动终归没有说话。
此时被人议论一番的沈妙兰和沈宜兰,正窝在马车里带着小丫鬟们玩叶子牌。差不多将荷包里的碎银子都输光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人声混杂着铁器敲砸的声音。马车也随之一顿,缓缓的停了下来。
“云莺,去问问外面怎么了。”沈妙兰一面收着手里的叶子牌,一面吩咐道。
云莺唱了一声喏,便起身将绘五福的彩帘挑了起来。这才见外面许多人正打着赤膊,在修路。
小女孩猛然见到这么多光着上身的男人,脸登时红了,迅速将帘子放了下来。伸出手去推了推赶车的马夫,“二哥,外面怎么了?”
赶车的是云妈妈的二儿子,云雀、云莺的二哥。“这段路在修路呢,怕是走不了了。且告诉姑娘莫要着急,沈侍卫正去沟通呢。看能不能给咱们通融一下,让了路过去。”
沈妙兰在车里听的清楚,和姐姐两人面面相觑。
“工部最近似乎并没有贴出告示,说要修路。况且这是官路,每日里有不少车辆、行人通行。突然要修路,却没有通知,委实有些蹊跷。”沈宜兰压低了声音,对妙兰道。
沈妙兰神经大条惯了的,并不在意,“只有这一条路通大昭寺吗?”
一面说着一面将车窗帘子挑起一个小缝隙向外看去,他们马车所停的地方正好有一个岔路口可以下道。方才宜兰说的话,她并没有在意,可见了这岔路口却难免有些犯嘀咕了。修路没有通知不要紧,兴许是人家通知了他们没看到。可堵死的路附近,偏偏有条岔路口,这就有些不对了。
沈妙兰放下窗帘,对姐姐道,“旁边有岔路口,下去是哪儿?”
沈宜兰也不常出门,是以也十分茫然,摇了摇头。
这时与修路工人沟通许久的沈烈,一手扶着腰间佩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马车旁,隔着窗子行了一礼,道,“姑娘,前方是工部的人正在修路,无法通行。若是想要抵达大昭寺,恐怕要从旁边的岔路下了官道,走一段山路。请示姑娘们,是要继续前行,还是折返回府。”
沈烈方才与前方工人交涉之时,发现他们许多人的颈后都有相同的纹身。工部请的工人,大多都是从民间随意招揽的壮丁,而眼前的这些人却好似是同属于同一个组织的人。沈烈一面回话,一面往工人方向瞥了一眼,发现正有人暗暗关注这边。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事有蹊跷。既然他们在盯着这边,自己也不能将话说明白了。只希望两位姑娘能听懂,折返回府的意思。
沈妙兰和沈宜兰都听懂了他话中含义。宜兰先出声道,“既然今日通行不便,就折返回府吧。”
“是!”沈烈应声。几步走到马车前,对着众人招手大声道,“折返,回府!”
原本跟在队伍后面的侍卫迅速列队,齐步跑到沈烈身边,左右分开齐齐站好。
后面随行的一辆马车,也随着打头的马车开始调转马头。
这些人倘若真是冲着他们来的,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让他们逃脱。沈宜兰拉着沈妙兰的手,渐渐透出一层冷汗。
妙兰拍了拍宜兰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