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剔收好金子,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坐骑呢?”
为方便行事,他们近来为每个人都配了一匹马,但那些只是普通马,体力和耐力都一般,城里城外跑几趟还勉强,长途跋涉肯定不行。
卫戗果断道:“我走一趟王家,他们的马场里应该还有几匹宝马。”有王瑄给的“通行证”,和王家谈买卖方便又快捷,而且绝对不会被坑。
两拨人分开行动,等凑齐上路的装备,天已擦黑。
因卫勇还在别院,所以卫戗等人也回到这里,管事准备晚膳,卫戗拿出笔墨和白帛,提笔疾书。
祖剔凑上前一看,一行行的都是人名,人名后还有注释,譬如一句话特征或所在军营,他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出声:“郎君,这是?”
卫戗头也不抬:“如果我父亲只是被迷阵所困,我等可破阵救人;如果是被装神弄鬼的给抓去,能搞出那么多花样,恐怕不是区区几人所能办到,有备无患,万一到时候我们人手不够,增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这些都是我父亲军中的菁英,足可以一当十。”
祖剔十分惊奇:“原来校尉大人还同郎君说过这些!”再看一眼满满的人名,由衷赞叹:“郎君好记性!”
卫戗停了笔,看着大片人名出神,好记性么?她会记得这样清楚,不过是因为他们全都是由她一手提拔起来,并随她出生入死十几年,怎么可能忘记呢!
他们的命绝对够硬,全都比她活得久,突然有点好奇,前世获悉她死亡,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写满百人,卫戗便不再继续,匆匆用过晚饭,便把帛书交给卫勇,让他通过驿站加急送往军营,并按照名单将这些人抽调出来,由写在第一位的朱潇领导,原地待命。
卫勇听完卫戗的安排,震惊到无以复加,他不是祖剔,自然清楚,卫毅从不曾跟卫戗提过军中事物,而且匆匆扫了一眼帛书上的名单,几乎都是这一两年内入伍的新人,别说她爹,怕是她爹麾下掌管军务的人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她是怎么知道的?
“勇伯,事不宜迟!”卫戗看卫勇发呆,出声道。
卫勇醒过神来,救人要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等事过之后再慢慢了解,于是他由卫戗的人护着出门了。
也就在卫勇走后没多久,别院外又迎来一辆马车,车帘掀开,下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而那时卫戗正打算回到庄园,一行人迈出大门,与来人走个正对面。
已入了深秋,山里的夜晚格外清冷,来人披着旧斗篷,瑟缩的站在晃动的灯光下,见到她,尴尬的唤了一声:“戗歌!”又赶紧扯了扯身侧的男孩:“这孩子,不是一直吵着想念哥哥么,你哥哥就在这,快叫啊!”
卫源听他娘的话,怯生生的叫了声:“哥哥!”一则卫戗和他印象中的大有不同,他不敢认;二则,也是搞不懂,明明是姐姐,为什么他娘非要让他喊她做“哥哥”。
这一幕,与从前何其相似,但终归是不同了——彼世她先入为主的认为虞姜是个纯良的;但此生就在几天前,虞姜如意算盘落空,暴跳如雷与她撕破脸……
卫戗莞尔一笑,想必是二叔回去告知虞姜,说她还要“考虑考虑”,虞姜担心她考虑过后给出否定回答;或者干脆认为她是在拿把,趁机逼虞姜主动前来低头认错,不管怎样,急红眼的虞姜硬着头皮咬紧牙,豁上脸皮来跟她服软了。
“戗歌,不管我怎么样,但你父亲终归是最疼爱你的。”又将卫源推出来:“你和阿源感情那么好,他才七岁啊,这么小,万一没……”说不下去,开始抹眼泪。
卫戗也看到了,虞姜的眼睛的确肿的很厉害,想想也知道,从前大手大脚惯了的贵妇人,而今连发给奴仆的月钱都凑不出来,母族又是那种态度,万一她爹有个三长两短,别说给卫源谋划一个锦绣前程,怕是连怎么把他养大都不知道了。
再看卫源红红的鼻头,卫戗叹了口气,唤来一边的管事,让他回去找一件厚斗篷来,主事行动很快,很快捧来一件滚毛边的斗篷,卫戗给卫源披上,然后摸摸他的头:“回去吧,我明早出发!”
听她这话,卫源一下扑进她怀中,紧紧抱住她的腰,极小声的抽泣道:“二姐姐,一定要把父亲带回来啊!”
卫戗点头:“嗯,一定会的。”
得到她的承诺,母子爬上马车回去了。
卫戗也往庄园赶,走到一半时,突然跟裴让商量:“哥哥,虽然我之前和芽珈承诺过,不管去哪里都会带上她,但你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实在受不住那种颠簸,所以我打算把她留在庄园里。”
裴让:“嗯?”
“所以你也留下来吧——留下来帮我守护着她。”
裴让的回答是:策马跑远,不搭理她了。
他不能理解她的担心,那庄园本身就处在易守难攻的深山中,在他们买下后不久,卫戗又亲自在入口外布下石阵,别说普通匪患,就是受过特训的军队,想要攻克那里也绝非易事,所以他觉得卫戗不想让他去,纯粹是因为听说那山脉危险,不打算让他跟她一起冒险,但他们已经在竹林里立下誓言,她怎么可以说了不算呢!
秉持三从四德的姨婆,听到卫戗决定去救父,她是无法拒绝的,但听卫戗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