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老周这一套戏台上最常见也最普通的动作中,大地原点上的那道道光芒,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可却丝丝缕缕的归了起来,横排斜插,再次组合便竟成了幅八百里秦川的山河图。老周摇晃了一下身体,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眉宇间却是松弛了下来,他伸手拭去口角边的血迹,转过身来,看着一个衣衫邋遢,鼻梁上还架了幅厚如瓶底的眼镜的老头,有些狼狈的从大地原点的塔楼中走出,“他奶奶的,不要以为科学家就不会骂人……”
这老头迎面看到老周姿势古怪的站在大门前,却是恍如未见,他皱着眉头,来回转了几个圈子,口中“他奶奶的”之声不断,他头发花白,不修边幅,眼镜似乎随时会从鼻子上掉下来,眉头是越皱越紧,喃喃中有些迷茫和彷徨。
老周对他这些举止也是并不在意,两人看上去并不相识,却好像彼此间暗中早知对方身份,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存在,“这是怎么回事?”老周淡淡的问道,他语气甚至有些随意,似乎那老头是他相交多年的只交一般。
那老头没有回答,他扫了一眼老周,眉头动了动,“就到了你一个?”
这话问的似乎有些突兀,老周却是面色不变,他向着站在树林暗处的岐山周看了一眼,“来的自然不止我一人……”
悬浮在空中的那幅八百里秦川山河图,依然清晰的漂浮在那里,虽然只是由道道的光影组成,但线条凹凸,立体无比,那山峦树木俱都异常真实,可细看之下,仍是浮光掠影,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忽然间,那山河图的中间。亮起了一道粗如手臂般的线条,那线条时明时灭,然后逐渐的定型,却还是闪烁不停。瞧上去竟像是一条龙般,飞腾于九天之上,腰身盘旋,气势十足,这一条横贯在山河图中间的细线。显出之后,便夺去了山河图的意境,似乎它才是中心点。
老周与那教授墨模样的老头对视了一演,虽说都是道门中人,而且还很有可能同属于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但术有专攻,“龙脉”乃是风水之言,聊门当然并不长于此,老周很是认真的看着那老头,“请赐教……”
那老头沉默了一会。“此处乃是三大龙脉的中龙之中,一动可牵天下,向来安稳,可是从半年前便常有异动,到了今日,竟有龙气外泄之相。在下姓金,虽说是上九流工门中人,在此也有数十载,但风水之道却也是门外……”
工门在上九流中,泛指古时的技工。封建旧时工商一类根本毫无地位而言,工门统领的便是现在科学工程的领域。但这老金却并不是为了守护中脉之心而在大地原点的,他只是参与了大点原点的工程项目而留了下来,又身为道门中人。便自然而然的负起了守护的职责。金教授目光扫了眼老周背上的旗子,又转向了暗处的岐山周,禁不住冷笑了一声,“时已至此,没想到总归也是道门一宗,竟只有寥寥三人现身……”他顿了顿。微显苦涩的说道,“这段时间中脉之心异动频繁,加上方才那一次,我的功力所剩无几,因此上只能……”
老周不等他说完,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站定身形以后,缓声长吟:“霸王欲过江,心有意茫茫,江东空自望,自此两苍苍……”他左手一挥,右手一扬,水袖挥舞间,气势便突然涨了出来,仿若在乌江畔,项羽挥剑,自此勇往直前,再无留恋,即使虞姬还在身边。
随即老周用力一跃,挥手一揽,背后的那三面旗忽然也腾空而起,虚空中有鼓声隐隐响起,他又一挥手,那三面旗子便连成了一片,猛喝出声,“众将士!”
一声轻啸自山林间,自深远处,仿佛一阵狂风平地卷起,老周身在半空,那三面旗子围着他飞舞,旋转着旗尖相抵,从山林中抽取的灵气在中间汇成了一团,“借兵!”随着老周的顿喝声,光芒分散,犹如阵阵的光雨一般,硬生生的将那幅八百里秦川图,重又压进了大地原点的塔楼之中。然而却只是一瞬,光芒重现,那幅八百里秦川山河图,竟又再浮现在空中。
做完这一切,老周又喷出一口血来,身形跌落。方才他所施展的,乃是聊门之中的绝技,假戏台之上将帅之威,而借天地灵气,只是那秦川山河图乃是中脉之心,龙气汇聚的中心,以老周的修为做到方才那样,已是勉力而为了。
岐山周一直在旁负手冷观,此时看到老周再次吐血,而那金教授也是无力再出手,他伸指在老周的脉门上一搭,“你先行调息一下,接下来看看我团门的手段。”老周与金教授都无大碍,只是脏腑受损,他便放下心来,信步踏前,似乎与聊门与老周之间的争斗,便从此可以划上一个句号了。
金教授挥了挥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无力开口,老周用力挺起身子,“岐山周……岐山周……”岐山周没有回头,便没有看到老周异常焦急的神情,他将手一摆,直接将背后的三面旗子甩向了空中,“枉你联手工门都功败垂成,借字诀?无论聊门还是团门,心法真意都该是演非演,假做真,既然做戏,便无真假虚幻……”
三面旗子在空中包夹住了那山河图,岐山周大喝一声,“摄!”,然而却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但见山河图中间的那道代表了龙脉的线条一明一暗之后,迅速黯淡,很明显又有些龙脉之气流泻而走。同事,岐山周也是重心失落,跌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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