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会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这里?
玲珑整个人平趴在墙头上,屏住呼吸,借着月光,能认出下面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个高大的妇人,这妇人看不清脸面,但看身材像是庄子里见过的一个婆子,只是玲珑叫不上她的名字。
而另一个却是母亲身边的代婆子。
只听那个高大妇人说道:“今日孙三娘子来的时候,你是否又没在跟前守着?”
代婆子小声嘀咕着:“孙三娘子很厉害,我每次假装要端茶递水,都被她轰出去,还让她带来的人守在门口,别说是我了,就连沁绯和流朱也不让进去。她开的药和以往的一样,宋太太不是也验过了,就是些安神醒脑的。”
那妇人又道:“你说你这脑袋就是榆木疙瘩不成,你伺候那主儿也有一两年了,先前孙三娘子没给她看病时,她每日发作两三次,现在呢?”
这个妇人不但长得高大肥胖,说起话来也是咄咄逼人,即使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能知道这不是个善茬儿。
代婆子嗫嗫嚅嚅,小声说:“如今是五六日才发作一回。”
妇人冷笑:“你还说不是那孙三娘子的事,难道是活见鬼了,她病了这么多年,这会子倒见好了?”
代婆子被戳中痛处,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倒觉得这不是孙三娘子的事,全是五小姐弄出来的,五小姐定是用了法子的,一定是的。”
妇人呸了一声,提起小棍粗的手指戳着代婆子的脑门子,低声骂道:“我看你和先前服侍那主儿的人一样,也是得了那个疯病,脑子不清楚了。五小姐才十二三岁,她一不懂医术,二来也没人依靠。她怎么就把那主儿的病给治了的,你倒要给我说说看!”
代婆子被她戳得后退几步,噗的一声撞到墙上,嘴里却还在嘀咕着:“五小姐什么都晓得。她连我家那个不争气地会出事也提前算准了,那日我拿那张张吓唬大太太,次日五小姐看我的样子,就像是全都知道是我做的,你告诉宋太太。不关孙三娘子的事,全是五小姐搞出来的,一定是的。”
那妇人已经没有耐心了,她转身离去,临走时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对代婆子道:“你可警醒着,张妈妈让我提醒你,你儿子欠下的可是整整三百两的银子。”
直到妇人消失在夜色里,代婆子依然靠在墙上,傻傻地站着。
玲珑在心里叹口气。这代婆子倒也老实,原该是个可靠的,可现在他儿子却有这么大的把柄被宋秀珠握住了。
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像这样被人利用的事,有上一次也就有第二次,即使她想个办法帮着这对母子脱身,这人以后也不能用了。
自己做的事终归是要还的,让他们吃了苦头,得些教训。
只是母亲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终归是个隐患。有机会还是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宋秀珠不能再往母亲身边放人。
可这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她的年龄太小了,即使是不让宋秀珠管这事。也还有祖母金老太太和父亲,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嫡小姐。
来这里之前,她还没有想要把代婆子撤底换了,现在看来是不换不行了。
那肥胖妇人说的那番话,想来是从张婆子口中听来的,而张婆子就是宋秀珠的眼宋秀珠的嘴。
母亲的病情大有好转。正是宋秀珠所担心的,一旦母亲记起前尘往事,她一定会知道弟弟不是她杀死的。
到那时,宋秀珠所有的算计都没有用了。
可玲珑自己心里清楚,因为她把百卉香给换了,母亲的病情才得以控制,但离她痊愈还差十万八千里。这种病即使放在现代也难以治合愈,更别说古代了。
玲珑心里有些郁闷,以至于见到石二时也是少言寡语,没有了平日里的活泼。
石二从马背上转身看她一眼,问道:“你娘没事吧?”
玲珑摇摇头:“娘亲睡了,我只是看了几眼。”
原来是没能和娘亲说话,所以才会不高兴,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石二不再言语,四更天时,两人回到京城。快到城西时,玲珑从马背上跳下去,对石二道:“谢谢师父送我去见我娘,您早些回去歇着吧,宅子里的事我托人去办了,过几日便好,您放心吧。”
看“他”这般乖巧懂事,石二挺高兴,只是那张假脸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表情:“明日师父也要出城,可能要过几日才能回来,这是钥匙,置办东西时,别让人进最后那进院子,这个懂吗?”
玲珑把脑袋点得像她荷包上的小鸡啄米,可她回家的路上还在想呢,石二为何会这样信任她呢?他那宅子里有那么多的宝贝,真的以为当徒弟的不会坑师父吗?
这人不会这样天真吧?
师父能坑徒弟,徒弟当然也会坑师父。
但前提是,要看值不值得。
想起石二那满屋子的好东西,玲珑的心里就像是被一堆小爪子抓着,初时也不觉如何,可是不能多想,越想就越觉得痒。
心痒难耐。
她忽然觉得挺可笑的,这一世她好像变得比前世贪财了,前世时她想都没想过师傅秦玛丽的东西,甚至自己辛苦得到的钱财也并不看重,常常是左手进右手出,订单接得很多,手头却总是不富裕。
可现在她竟然在琢磨石二的宝贝,也不知道是因为前世被秦玛丽坑得信不过师父了,还是因为她的体内流淌着的是金家人的血。
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