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嬷嬷吃了亏,心里清楚天下间的事没有这么巧合,她以前在庄子里,后来又在灶上,那些粗使婆子们每日里磕磕碰碰,除了来福媳妇那次自己摔一跤脱了膀子以外,她还是头回遇到这样的事,偏偏这事还是发生在她身上。
五小姐随手扔出来的秋梨怎么就刚好让她脱臼,是她太娇气,还是五小姐扔得太准了。
她越想越蹊巧,只是到后面象征性的训斥了那几个新来的粗使丫头几句,便匆匆忙忙去了碧桐院。
宋秀珠之所以叮嘱熊嬷嬷清点玲珑的东西,无非是因为那碟子玛瑙石榴。
根本不用拿到铺子里估价,在西府掌家多年,宋秀珠好东西见过无数,这玛瑙石榴怎么也值几千两。即使是当年的冯氏,出手也不会这样大手笔。玲珑是个闺阁小姐,没有外家可依靠,她的首饰也都是回到京城后才打制的,她有些什么东西,原本没人比宋秀珠更清楚,这玛瑙石榴既不会是买来的,更不可能是偷来的,那就只能是从冯氏那里得的。
宋秀珠想到冯氏的身体越来越好,心悸得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冯氏的神志已经清皙得能把这些东西交给玲珑了?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所以她要让熊嬷嬷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玲珑手头的东西,可没想到熊嬷嬷看上去是个泼辣的,可不过刚打一个照面,就丢盔御甲地跑回来,真是个没用的。
宋秀珠让熊嬷嬷先回去,她把张婆子叫进来:“五丫头那里你找的那个人怎样了?”
张婆子笑道:“太太您放心,那小丫头伶俐着呢,她是能近身服侍的,这件事我已经让她去打听了,您别急,再多等上几日。”
宋秀珠点点头,抚着胸口,还是张婆子是个有用的。办事最是妥贴。
玲珑一觉醒来,天已擦黑,她换了衣裳便去了春晖堂。金敏、宋秀珠全都在,过不多时金子烽也来了。焦氏和三个女儿,金子烨和珊瑚也陆续来了。倒数长菽轩的三位姨娘来得最早,大家依长幼坐在春晖堂的正厅里,陪着金老太太说着话。
金老太太简单问了几句东府操办喜事的情形,便对金敏道:“那个孽障还在小佛堂里的。一会儿你领回去,自己闺女自己管好,别让我这个老婆子整日操心。“
金敏心想您老人家也没操心啊,除了禁足就是罚跪,能操多少心。
金老太太想起金媛又让她丢了脸面,心里便不痛快,没让他们留在春晖堂用饭,把他们全都打发回来了。
有丫鬟把金媛背出来,金媛已经站不起来,两条腿跪得红肿。宋秀珠心疼得直掉眼泪,也不再避讳,让人把金媛背到碧桐院去悉心照顾。
玲珑回来,用了晚饭,便借口困乏,早早睡了,只留杏雨在身边侍候。
换了夜行衣,玲珑便走了,现在她轻车熟路,夜里出府就像是到花园里逛一圈儿。
她直奔城东浚仪街。石二不在,她理应给他照应这里,只是这阵子琳琅成亲,她没有顾上这里。
石二那些宝贝。可万万不要让行家盯上才好。
到了浚仪街,玲珑就愣住了,大门没有上锁,从里面上了门闩。
宅子里有人!
是石二回来了!
玲珑大喜,她才懒得敲门,直接翻墙而入。
院子里已经掌灯。有人走动,还有人正在说话,玲珑想起那些死士,莫非石二把那些人全都安置到这里了?
很快,她便知道自己猜错了,这些人不是死士,只是些普通人,有说话粗声大气的婆子,还有几个精壮后生,和普通府第一样,这些人都是下人。
庭院里亮堂堂的,打扫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主子不在,这些下人们都很轻松,有的聊天,有的则端着饭碗坐过来在一边听着。
玲珑心想,石二应该回来过,可是这会儿肯定是不在。
她怅然若失,虽然还不知道锦衣卫要抓的人是不是冒家,也不知道石二和冒家有何关系,但她有些担心石二。
石二虽然神经不太正常,但那人对她却挺大方,而且,有时也挺好的。就像清觉山庄那次吧,他可能真的不是想吃独食,他真的是神经病发作,偷来一堆儿童玩具,后来可能也是真的回去又找了别的东西给她,而且那次他一样没留,全都给了她。
活了两世,两个师傅,石二虽然没像秦玛丽那样把她养大成人,但是至少没有利用她赚钱。
不但没有,给她的薪水还挺高呢。
对了,又该发薪水了,只是这阵子石二也没做买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拖延薪水啊。
玲珑发现,难怪石二总是认为她是个贪财的小孩,她其实真的比上一世很贪财,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体里流的是金家人的血,是活财神的血吧,她也是金家人。
虽然前面四进院子里都有人,但玲珑知道,第五进院子,石二肯定不会放人进去。
她有些不放心,跑过去看了看,里面连盏灯都没有,显然是她猜对了。
这里既然雇了人,当然也会有石二放心的管事,那么以后也不用她这个当徒弟的操心了。
玲珑有些沮丧,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何沮丧,她耷拉着脑袋走在巷子里,无精打采。
前面有车辄声传来,玲珑连忙闪到树后,不一会儿,便有两驾马车从她身边经过,朱幄华盖,绣着四爪蟒纹,缂丝帘帷,车上挂着金丝琉璃灯。
玲珑倒吸一口冷气,她虽未见过,但前世看过很多资料,这华贵之极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