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深夜,医院里很安静,电梯前就他们两个人,所以白方渝的话十分清楚的传进他耳朵里,他浑身一震,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耳边轰轰作响。
他的脚步再也移不开,他僵站在原地,耳边传来白方渝的痛哭声,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如果是三年前,他一定会亲手去将那个畜生宰了。现在呢?他怜悯她同情她,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
“当年,我知道你的抱负与理想,我不敢告诉你,我怕毁了你的前途。我只能离开你,慕岩,那段时间我很痛苦,我甚至想到了自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哪怕当时再痛苦,我也不该离开。”她语无伦次的道,她真的很心痛,如果当时她不顾一切留下,她不会失去他。
此刻她流泪,是因为惋惜,是想让他心疼,也是想挽回他。她不再是初入影视圈的纯情少女,现在的她心计满腹,为了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早已经没有了善良。
慕岩闭了闭眼睛,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消化这个消息,过了许久,她的哭声慢慢低下去,变成低低的抽泣声,他缓慢却坚定地拉开她抱着他腰的手,近乎冷酷道:“方渝,那一切都过去了,人要学会向前看。”
白方渝呆呆的看着他,甚至忘记了要落泪。她挖开自己的伤口来挽留他,得到的回答竟是人要学会向前看么?慕岩,你对我太残忍了。
“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她。”慕岩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白方渝的心沉入深渊,她不甘心,慕岩怎么能对她这么绝情。她越想越恨,咬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即使她背叛了你,你也能够容忍她吗?”
慕岩没有回答她,电梯门合上那一刹那,她冲过去,却未能阻止,她看着电梯往下滑行,她恨得一脚踹在了金属门上,气得抓狂。
白方渝那句话清晰的落在慕岩的耳里心里,他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她的声音就像魔音一样在耳边回旋。他第一次做不到那么绝决,他能够容忍吗?
………………
风从门口灌了进来,冷得让人直打寒颤。卢谨欢看着从天而降的男人,眼里已经没有恨意了,对这个男人,她没有任何感情了,无论是爱还是恨。她回头再看母亲,她的眼睛已经合上,嘴角却还带着笑,那么安详那么恬静。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她的眼泪决堤而出,却不再感到伤心。或许她早就想这样了,只是为了她一再的强撑。
卢文彦冲了进来,扑倒在床头,握住她伸出的手,哽咽道:“对不起,朽,对不起,我来晚了。”她眼中的光芒渐渐痪散,最后轻轻的合上了,手在他手心失了力道垂了下去。
卢文彦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她悲呼起来,卢谨欢别过脸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随卢文彦而至的卫钰,她的目光僵了一下,硬生生的别开了头。卫钰走过去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坚强出乎他的意料。
那晚在医院的天台上,她走了之后,他在天台上坐了许久,他问自己,她已经得到了幸福,他是否还要再纠缠下去?
他没有得到答案,也许无论她怎么幸福,他都舍不得离开。
第二天,他就听同事说她帮沈姨办了出院手续,沈姨的日子已然不多,待在医院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他想,她一定是要带上她去度过最后的人生。
于是他也休了年假,尾随她们到了c市。他一直不肯露面,只想静静的看着她,她脸上强撑的坚强刺痛了他的眼睛。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孩子,假装坚强,却会在没人的时候泣不成声。
他一直默默的跟着她们,从来不曾露面。今晚,他就住在隔壁,听到她大发脾气,知道沈姨的归期不远了,他再也坐不住,跑了过来。
跑到门外时,他就看到了这样一幕,他轻轻走过去,将她拥入怀里,轻轻的说:“欢欢,你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卢谨欢推开了他,也许这个时候她确实需要一个怀抱,但是她不需要他的。“我不哭,我要笑着送她离开,她已经很苦很苦了,我不想让她在哭声中离开。”
说完,她伸手擦了擦怎么止也止不住的泪水,露出一抹悲伤的笑意来。
沈洁的葬礼很简单,下葬前,卢谨欢想要打电话给慕岩,电话开开合合了许久,她终是没有开机拨出去。直到葬礼结束,她看着墓碑上那张笑得恬静的脸,淡淡的笑了。
“妈妈,你在另一个世界要好好保重,不要担心我,我会找到弟弟,我跟弟弟都会幸福。”
从墓园出来,卢文彦等在外面。从沈洁死到安葬,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卢谨欢也把他当隐形人,说实话,她心里不是不恨他的,所以根本没知会他一声,就办了出院手续。
她慢慢走下去,正打算坐车走,卢文彦却叫住了她,她等着他走近,他肯定是会责备她的,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扬起手甩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十分用力,她尝到了嘴里腥甜的滋味。
耳中轰鸣一阵,她被人一左一右的搀扶住,慕楚瞪着卢文彦,怒道:“你干嘛打她?”
卢文彦没说话,他瞪着她,眼底充满恨意。卢谨欢偏头看着他,苦笑起来,“你打我有什么用呢?她住在后院20年,你都没有舍得去看她一次,你让她前半辈子生活在了痛苦里,我就要让你后半辈子生活在遗憾里。”
“你!”卢文彦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