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绍枫微微一笑道:“吃什么也无所谓,但求饱腹便是。”
燕莞萝冲着夏娉婷吐吐舌头,垂下头来偷笑不止。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日薄西山了。
夏绍枫抬起头来,只见夏娉婷的粉颊上早已经拢上了两抹彩霞。忍不住夺过她手里的酒杯,含笑地嗔道:“婷儿,虽然说这佳酿可以补气安胎,也不能贪杯喝过多。”
夏娉婷斜斜的莫要来管我,要管也先管一管你家的娘子吧!我喝的还比不上她喝得多呢?”而一旁的燕莞萝星眸微张,有点不服气地对她道:“婷儿你也莫要嘴犟,一向以来,我的酒量皆是比你好得多,就算是多饮两杯也无妨。”
正说话间,突然看见一个宫女从帘后走了进来,低头敛声道:“启禀主子,邀月宫的芊儿、紫鹃两位姐姐来接夏小主了,说是天色已晚了,皇上说请小主早些回宫,还请小主尽快回去。
燕莞萝抬起头来,“‘嘿嘿’地冲着夏娉婷笑道:“好啦!好啦!那个管你的人来了,你还是速速回去吧。”
夏娉婷猛然瞪了她一眼,即时站了起身,“算了,我走了,不做你们两人的电灯胆了。”
燕莞萝与夏绍枫对望了一眼,满脸疑惑不角地道:“电灯胆?”
夏娉婷抿了抿嘴唇,也顾不上与他们解释一番,独自往门外走去。门外,芊儿与紫鹃已经手持粉色宫灯,看见她连忙屈膝行礼“主子!”
“咱们走吧!”夏娉婷对她俩点了点头。
承恩殿外,早已经升起了淡淡的月色,那远近高低,错落有致,一阵夜风拂过,传来了一阵淡淡的腊梅清香,让人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主子,奴婢已经叫了步辇,很快便倒了。”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想在这里走一走。”夏娉婷微微摆摆手。
芊儿与紫鹃对望了一眼,低声道:“是!”
宫苑寂静,夜色清冷。在那林间小径上,只听闻那细碎的脚步声慢慢前行。在那山巅的树林间,突然传来了阵阵的波涛声,恰似有人呜咽低唱,也人听了心里不由得轻轻发抖。夏娉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芊儿看见了,似想起什么,急得跺脚道:“不好,忘记了主子的羽缎狐裘放在了承恩殿里。”
紫鹃闻言一惊,连忙道:“那你还不快去取回来?一会儿主子冻着了就不得了!”
“好!这做去做!”芊儿应了一声,便匆匆回头跑过去。
夏娉婷微笑着道:“何必要这么麻烦呢?我又不冷。”
紫鹃道:“现在主子的身体可疏忽不得,千万不能有任何出错。咱们还是慢慢走,等芊儿把狐裘取过来。”夏娉婷只好点点头,任由她搀扶着慢慢向前走。
当她们绕过一座石山后,面前蓦然一片开阔,原来是天液池水在月光下粼粼生光。远处,邀月宫的倒影在碧水之间,水波泛起,幻化成细碎的光点。
“扑棱棱……”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霎里掠过眼前,夏娉婷心中一惊,踉跄了一下,不由得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紫鹃连忙扶住她,定眼细看,只见一只雪白的大鸟形单只影地振翅而去,那悬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哎呀!”身旁的夏娉婷突然发出一声低吟。
紫鹃心神俱颤,连声音也微抖,“主子?”
“没什么?”夏娉婷拼命地冲她一笑,随后便微蹙眉心道:“我的脚崴了,好像不能走了。”
“啊……!”紫鹃微微放宽心,随后又踌躇起来,“这应该如何是好?不如这样,奴婢先扶您去路边小坐片刻,再马上跑去催步辇快些过来?”
“现在唯有这样了。”夏娉婷一点点头,一边由她搀扶着,一拐一拐地直走到路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把背倚在身后的一株小树上。而在她的四周,刚好有几株傲然绽放的白梅,在月光下如玉凝脂般耀眼。
紫鹃把手里在的宫灯塞到夏娉婷的手里,“主子稍坐片刻,奴婢去去马上就来。”
“我不用照明了,在黑处反而能欣赏到更好的迷人月色。”夏娉婷笑着便把宫灯塞回到她的手里。
紫鹃微微一愣,随后匆忙万福后,提着宫灯小跑步离去。夏娉婷独自一人坐在那儿,禁不住又摇摇头。自从得知她怀了身孕后,不但天御整天紧张兮兮的,就连邀月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也整天神神经经的,好像她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好像只要轻轻吹口气就会受伤似的。整天里,身旁的人总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照料着她,几乎如影随形般,使她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幸好,眼下终于可以偷得片刻的安静,让她可以独自一个享受一下那独自的乐趣。她还隐约记得在几年前去苏州园林时游玩的景象,她爱上了园中一片临水的一个小凉亭,还记得亭上悬挂着一个金色的匾额——与谁共坐亭。……与谁共坐呢?与我、与清风、与明月,还是与……那时的她还是一个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无愁少女,当时的她,又怎么会想得到,向来酷爱自由的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困在一个金丝笼里呢?真是世事难料,人生便是如此千变万化,难以预料……
“主子……”正在夏娉婷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芊儿和紫鹃恰巧在这时双双出现,打断了她的冥思。芊儿把手里的羽缎狐裘披在夏娉婷的身上,紫鹃连忙招呼步辇过来,小心谨慎地搀扶着夏娉婷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