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萍醒来的时候,傅文佩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看到陆依萍醒了。眼底有着惊喜,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你怎么样,依萍?”
一眼望进那如水的双眸,陆依萍眼底有着复杂,傅文佩今后就是她的母亲了,小声回答,“我没事。”只是,一个词语妈妈,重若千斤,怎么也没法开口。
“别逞强啊。”傅文佩说道,“如果身体不舒服,你不是预支了工资吗?咱们去看医生。”
陆依萍摇摇头,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好得很。看到傅文佩真心关心她,心底也有些柔软,“我没事,不过是又做了噩梦罢了。”这噩梦是前身陆依萍经常做的,自从陆振华的那鞭子,打掉了她的傲气和傲骨,打碎了她对父亲这个神圣美好词语的憧憬,她一夜一夜地做噩梦,重复那个瓢泼大雨为了200块钱对自己亲生女儿挥鞭子的噩梦。
傅文佩泪盈于睫,“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一双手颤颤抚摸上陆依萍的脸颊,眼底都是内疚,“别怕,依萍,已经过去了。”
是的,已经过去了,只不过又怎么能说是傅文佩的错?她只是太过于善良,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陆依萍摇摇头,知道自己不能怪罪母亲,“哪里是你的错?你也是黑豹子当街抢了你啊。”
黑豹子才是此事的罪魁祸首,只是那时候傅文佩更加心酸吧。明明有了未婚夫,却被人抢回来家做一个八姨太,虽然李副官称呼她为夫人,但是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妾罢了,傅文佩也是书香人家的女儿,怎么就做了低人一等和人分享丈夫的小妾了呢?虽然东北沦陷的时候,陆振华看在逝去的心萍的份儿上带着她们母女来到了上海,但是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不给,一个月二十,也才堪堪够陆如萍的一个镯子钱啊?!
傅文佩低垂着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陆依萍叹了一口气,傅文佩就是这样,有些懦弱有些善良,思想还停留在过去的那个时代,丈夫是他的天是他的地,就算这个丈夫不那么合格,她也不愿意指责他的不是。
母为子(女)则强,陆依萍轻叹一口气,依萍也是那样被打了啊,为什么到现在傅文佩还是希望她忘记了这件事情而不是记恨陆振华?
陆依萍的心中有些沉重,无论是看电视后对那福熙路的大洋房里姓陆的一家没有好感,还是接受了陆依萍的记忆。想到那痛入骨髓的恨意和疼痛,陆依萍摸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曾经也被鞭子抽过,为什么这样的父亲,陆依萍在电视中还会原谅呢?
她是新的陆依萍!还没有到后来接受陆家的那个陆依萍,对陆家有着深深恨意的陆依萍!除了陆依萍的记忆,她还是骨子里性情有些炎凉的路萍萍,她奉信得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陆家人就是对不起她陆依萍,她就算不往那福熙路泼泼脏水,也决计不要原谅那陆家人。
陆依萍低垂下眼,不让傅文佩看到自己眼中的浓浓恨意:“我没事,我先去洗漱吧。”
“饭都凉了。”傅文佩别过头,说道,“我再去热一热。”
“妈,都是夏天,不用了。”这个妈字一出口,陆依萍的心里一阵迷茫与轻松。
傅文佩出了房间,陆依萍穿好拖鞋,站在衣柜旁边有些褪了银的镜子面前,到耳朵处的短发,镜子中的女子眼眶还有些红彤彤的,细致如白瓷的肌肤,眉眼如画。五官中最为漂亮的是那双眼睛,遗传到了傅文佩的水眸,别样的清纯与风情。就算是灰扑扑的长裙在身,也可以看得出宽大的衣服下姣好的身段。
陆依萍的手抚摸上了冰凉的镜面,这样的容貌在乱世中不是什么好事,晚上就是在大上海第一天上班了,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她真的不会出事吗?
傅文佩还等着她吃饭,陆依萍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开衣柜,挑了一件杏色的旗袍,换上身后,准备去洗漱。
一边刷牙一边还是为晚上第一天上班头疼,她能怎么办?预支了工资,签好了合同,对方又是上海娱乐大亨,黑白道恐怕都有些关系。
陆依萍只能心里祈祷那位何书桓会夜夜来大上海采访陪自己,甚至遇到客人调戏的时候打回去,就算秦五爷生气了,那巧舌如簧的口才也能让自己脱身。
只是,怎么想,这都是言情套路,秦五爷能买单吗?
刷完牙洗脸的时候,仍是想着这个问题,清水扑在脸上,阵阵清凉,水中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那种氯气的味道,或许回到这个年代,食物和水还有环境是她最大的享受和收获吧。
走神了,陆依萍自我埋怨,都火烧眉毛了,自己怎么还想些有的没有的,在大上海唱歌的事情究竟要怎么办?陆依萍烦躁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方瑜,陆依萍的好友,记得在看电视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个长发飘飘有些泼辣利爽(在对上和陆依萍不交好的人),有时候温婉善良,这部分主要是针对陆依萍。她是一个真正的朋友,甚至在班上帮朋友募捐,虽然后来和陆尔豪谈恋爱是人生的败笔,不过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可以给她提个醒。
用挂在旁边的毛巾擦干了脸,陆依萍决定一会儿出门去找方瑜,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问问方瑜,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主意。方瑜是那种真正的朋友,记得看电视的时候陆依萍做歌女的事情就没有瞒她,方瑜也一直没有瞧不起依萍。
洗漱完毕,到了饭桌上,傅文佩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