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秦朗空突然觉得身边有动静,虽然眼皮依旧很重,但秦朗空还是在蠕动了几下之后缓缓撑开眼睛。
身边的楼晧海睡的并不安稳,额头上的发丝都被汗水染湿了,秦朗空慌忙探手去摸楼晧海的额头,很显然楼晧海身上的热度又一次飙高了,其实根本就不用靠近,秦朗空就能感受到来自楼晧海身上炙热的温度。
但即便是这样,楼晧海在感受到秦朗空目光的时候,还是清醒了过来,紧接着他似乎也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体温一样,缓缓道,“别起来了,叫了杨泽过来也是给我打退烧针,除了刺激肠胃,并不能起到多少作业。”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烧下去啊。”秦朗空还是从床上翻身坐起,这么高的温度一直持续下去,人还不都得烧傻了。
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楼晧海显然很了解,“没关系,这样的热度最多也就能持续一个小时左右。”
“那最多一个小时,如果到时候热度还没有降下来,我就去找杨泽。”看着楼晧海态度坚决,秦朗空也就不好在和一个病人拧着来。
楼晧海随意点了一下头,然后又道,“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你不睡?”秦朗空打了哈欠,重新躺回床上,他的手背无意间蹭过楼晧海的后背,汗涔涔的,有些粘腻。
“睡不着。”楼晧海由侧卧改成仰卧,身上的高热还是让他觉得身上的每块骨头都在向他叫嚣,偶尔还会控制不住地出现心慌,仿佛坐过山车一样的感觉即便是再强悍的楼晧海也不会觉得舒服,更何况此时此刻他的身体还尚未痊愈。
秦朗空盯着楼晧海脸上的表情仔细观察了半天,然后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似乎是有些没想到秦朗空会这么问,楼晧海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没有,你别瞎想了,赶紧睡。”
“得了,是你别装了才对,我说楼少,你就这么怕别人关心你?”秦朗空哼了一声,楼晧海脸上的表情虽然很淡,也许别人是看不出什么,但秦朗空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楼晧海此刻并非像他口头上所说的一样。
楼晧海看了秦朗空一眼,“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只要一发烧就会骨头疼,正常现象。这么说秦少满意了?”
“什么叫我满意了?”秦朗空郁闷了,“你能不能别总是拿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还不是关心你?”
“那现在秦少关心完了?可以睡了?”楼晧海原本身上就不是太舒服,因此声音也透着不耐烦。
生病的人自然都要脆弱一些,脾气一般也容易不好,再加上秦朗空非一般厚度的脸皮,因此这次落了下风的第一次成了楼晧海。
“你睡不着其实是因为噩梦吧。”秦朗空突然一句话戳中楼晧海的内心。
楼晧海是什么人秦朗空最清楚,单单身体上的不适根本不会让楼晧海突然烦躁成这样,更何况之前那突如其来的高热,如果是心理原因,就能变得很好解释。
没有答话,楼晧海翻身重新改用背部对着秦朗空。
秦朗空再接再厉,“到底是什么噩梦,你不建议和我说说?”
还是没有反应。
“楼少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啊,做人可得讲究公平,我那点儿心理阴影不也没瞒着你吗?”秦朗空又换了一条说服路线。
实在被秦朗空吵得头疼的楼晧海终于不耐烦地重新翻身回来,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一阵呆,然后淡淡地开口问了一句,“秦少真想知道?”
秦朗空显得相当有求知欲地点了点头。
“你身为秦家人居然不知道我做的究竟是什么噩梦?”楼晧海突然笑了,嘴角的那一抹弯起的弧度勾勒出病房里昏暗的灯光,让秦朗空不自觉地觉得有些发寒。
很快,秦朗空就敏锐地反应过来,他小声提了一句,“你是说你妈妈的死?”
“秦少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楼晧海冷冷地哼了声。
秦朗空哑了哑,良久才接道,“不是你后妈害死的吗?如果当年她不故意隐瞒你妈妈有凝血障碍症,那台手术完全能够保全你妈妈的命。”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秦少?”楼晧海重重地咬了咬那个秦字,“如果当初不是秦家人故意向破军头目透露了我母亲的行踪,破军又怎么找得到我母亲?还是你当真觉得当年我父亲坐在那个位置上,却还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家人?”当年楼玉珏负责整个情报六处的反恐工作,因此一直被各大恐怖分子列为头号报复对象。因此当年无论是楼晧海还是楼晧海的母亲柳雅萍在出门的时候,安保措施都是极其严格的,甚至连出行路线也都是保密的。
“可是当时你母亲并没有死,反倒是破军的老头目龙峰死了。”其实对于这一段,秦朗空了解也并不清楚,因为整个过程细节都被完全封锁保密了起来。
“秦少你这样有意思嘛?她沈茹一个当时连研究生都还没有毕业的小姑娘,就敢一个人撒下弥天大谎,故意隐瞒我母亲有凝血障碍症的事儿?”楼晧海嗤笑一声,他缓缓闭上双目,似乎此时连看都不愿意再看秦朗空一眼。
话听到这里,秦朗空却突然像反应过来了一样,“不对,这些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除非……除非……”
“除非当时我也在现场?”楼晧海替秦朗空将话说完,“你知道我抽屉里的那枚青铜剑是怎么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当年龙峰是被你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