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
听到这声带些迟疑,带些羞涩的娇娇怯怯的喊声,白羽的步子一顿,眸子中有丝小小的挣扎,看了远处巍峨华美的凤鸣宫一眼,还是转过了头。
“有什么事情吗?”
白羽的语气极淡,他的声音却美妙婉转,如风吹柳枝一般,让听到的人心生想往。
绿巧看着倚树垂首的蓝衣少年,枝干虬结,纤细的少年显得那么的单薄,但是寒风肆虐中,他的身形却坚挺如初。
小小的笑花绽放在柔美的容颜上,少女自袖中捧出了一方手帕,那上面绣着的是寥寥数支的翠竹,坚挺美丽,栩栩如生,可见绣它的人用了十二分的心思。
看了一眼少女眼中的期待,白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
红晕褪尽,绿巧的容颜一片苍白,还是执意地捧着那方手帕:“皇后娘娘的身体很不好……”
少年一直低垂的眸子蓦然闪过了一阵锋芒,看着绿巧,里面含着探究,只是,回应他的,还是她娇怯的笑容。
绿巧的脸上再次染上了粉色的花朵,少年纤细的手中拿着的是她绣的翠竹:“白大哥,我回去伺候娘娘了,你也要注意身体,毕竟你在冷水中泡了那么久。”
絮絮叨叨的,关心着少年的一切,少女的眼中盛满了情意,快要溢出一般,直到无话可说,她才住了嘴,默默地看了白羽最后一眼,还是沒有任何的不同,她之于他,沒有任何的不同,嘴角边有丝微不可查的苦涩,少女的肩膀垮了下來。
看着转身离去的绿色宫装的少女,白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深沉,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寒风吹得枝叶摇摆,那方翠竹帕飘飘荡荡,落入了水中,随波逐流,而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绿衣少女的手中捏着脱了线的翠竹帕,遥遥地看了一眼那个表面温婉的女子所住的宫殿,嘴角的笑意有些狰狞,更有些沉痛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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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脆响,又一个空了的酒坛子被任意地扔在了地上,里面残余的酒水洒落半空,如下雨一般,流泻了满目的银辉。
“呵呵,呵呵……”
楚鸣昱斜斜地倚在榻上,怔怔地看着,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又笑了出來,他的左手拿着又一坛烈酒,右手却拿着一张薄薄的素笺,于他而言,如千斤之重,青梅绕竹马,两小无嫌猜,笙儿,你够狠!
“笙儿,敬你!”
薄薄的唇轻启,如同呼唤最爱的情人一般,修长的手提着酒坛,向上举起,他的语气中是满满的佩服。
赵弄笙用自己的死亡逼迫着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梁卓,去凤鸣宫!”
随手将散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温文的男子笑着唤了旁边不知所措的总管一声,大步向着殿外行去,只是,他眸中的寒冰却浓重的比之寒风还要凛冽。
“小姐,喝药了……”
碧荷的声音放得极低极低,脸上带着关切地看着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小姐,药要趁热喝。”
浓郁的苦涩滋味飘了过來,苏清影却还是看着窗外,窗外的世界空洞洞的,沒有红花,沒有绿草,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荒凉,像是心中的荒芜感染的一般,怎么都看不到一丝的色彩。
“听说敏妃妹妹去了?”
清冷的声音,含着的是一丝的悲,那个女子,爱的决绝,爱的激烈,用死亡來让心爱的人铭记,恨她一开始的设计,却又佩服她敢爱敢恨。不知道她的死亡,会让他怎么样?记得马场的时候,他是在乎那个女子的呢。
“小姐,若不是敏妃娘娘,您何至于失去……”
话说到一半,便因着苏清影洞悉的目光无法再说下去了。
“碧荷,告诉本宫,为什么?”
清冷的眸子含着一丝锐利之极的光,逼向了碧衫的少女。
碧荷的眼中有一瞬间的慌乱,只是却是立刻地隐沒了去:“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跪在地上的女子惶恐不已,只是苏清影的眼中带着的却是越來越重的失望,她看着这个今世第一眼看到的女子,想着她往日对自己的关心,想着她对她的唠叨,管束,想着嫁进宫之后,唯独她会喊她小姐,心中的痛无可掩盖。
“啪!”
一声脆响,精致小巧的荷花簪子滚落在了碧荷的腿边,碧荷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看着苏清影,想要再争辩些什么,却在她了然的目光下阖上了唇。
荷花簪沒有什么,只是曾经附着在上面的药物,却非同凡响,舜颜花开,呈现透明薄膜状,与玉相和,可以让女子一举得孕,却也会让女子体制慢慢的虚弱,孩子出生后,母亲也成了药罐子了,套用现代的话语,母体所有的营养精华全部都传递给了胎儿。
去母留子,会这么做的人,会得益的人,也只有她的母族了,一个不听话的棋子换成一颗收益巨大的棋子,何乐而不为呢?
苏清影看着少女额间粉红色的疤痕,嘴角的笑容苦涩的很,进宫后,身边的人,也只有碧荷是完全不设防的了,若不是暗中请周梓延帮忙调查,若不是得到了这荷花簪,若不是她嗅觉灵敏,闻到了一丝残留的,不同寻常的气味,若不是她遍览群书,怎么会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失去了孩子?
真相,永远都是残酷的,纤长的睫毛垂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