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下,将车子调转了方向。
**在一家连营业执照都不一定有的破旧小旅馆内,一个身穿白色真丝衣裤,身材极为纤细苗条的少女正蹲在床边,耐心地用毛巾沾湿了水盆里的温水,然后用湿毛巾擦拭着这肮脏不堪的人的脸孔。
这人脸上乌漆抹黑,也不知道是一直没有洗过脸,还是故意用脏污弄脏了自己的脸来躲避杀手的追捕,总之,他不仅全身都褴褛得跟乞丐一样,身上也是臭气熏天,跟在垃圾桶里泡了好几天似的。
这少女有着一张极其清丽脱俗的脸孔,而那张白嫩娇小的脸蛋上,最为惹人注目的要数她的眼睛了,清澈无比,灿烂无比,只要是看过就不会忘记这样一双眼睛。
更加难得的是,她的身上有一种无比纯真,无比清新的的气质,让人见了都觉得特别安宁,说不出的舒服,说不出的动心。
此时,她正微微咬着下唇,颦着清丽的眉尖,很细心地给这人用毛巾擦拭脸上的污垢和黑泥。
她生平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照顾她,并没有她服侍别人的份。
就算她想表达一下孝心,将从烹饪课上学到的拿手好菜做给她的父亲吃,宁如海也是一边吃得不停地点头,不停地夸奖她,然后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各种告诉她:淑女远庖厨,千万不要切到手啊,千万要小心火啊,总之什么事让别人做就可以了。
宁如海和韩清逸俨然都是当她长不到的小孩子,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简直是风一吹过来,都有可能把这个心肝宝贝吹跑了一样的小心。
宁瞳儿在这样的情形下,居然没有被溺爱到无法无天简直是一个奇迹。
她一连换了好几盆水,才勉强将这人的脸洗干净。
这个破旧的小旅馆出热水率简直是奇低无比,时不时地就变成了冷水,她只好用冷水继续给他洗脸。
但是,成果也出来了。
洗干净脸的这个人,虽然瘦得又可怜又可怕,脸颊凹陷,眼窝深陷,但是总比之前叫花子的形象要好得多,露出了几分照片上,他之前模样的几分影子来,想来以前也确实是个眉清目秀的正直青年模样。
而且闭上了那双快要滴出血来一般的通红双眸,昏睡过去的他周身的怨气和戾气虽然还在,但总算没那么凶神恶煞,看着也顺眼多了。
宁瞳儿将毛巾叠了几叠,可怜那本来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估计也没消毒过的旧毛巾都已经变成了黑色,然后放在了躺在床上那人的额头上。
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过的床单上,这人躺在上面,忽然呜咽了一声。
床边蹲着照顾他,腿都发麻的宁瞳儿刚要站起来,就听他发出了受困野兽一般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回头。
只见这人竟然又开始咯血,鲜红的血沫不停地从嘴角流出来,而眼睛还是紧闭的。
宁瞳儿赶紧将他的头抬起来,避免血倒流回去将他呛死,一面用毛巾给他擦拭嘴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