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珠来回在屋子里面溜达,打量进进出出脚下带风的仆从们别提多心烦。
全府现在都在为几日后返乡祭祖打点行装,自己这一走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回幽州,如果临走前不亲自和慕容汐羽道个别,夏明珠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他和慕容汐羽已经好些时日没见面了,尽管隔天就有身边的贴身小侍替他们来回传递个只言片语,但很多话都是不能假人之口的,惟有见面才能真真切切诉尽相思之情。
夏明珠想到此处,恨不得肋生双翅变个鸟儿飞去心上人的身边,可是他刚一迈步,背后一声咳嗽,夏明珠回头望着若无其事喝茶的父亲,心里顿时又凉了半截儿。
自从他无意中撞破了母亲与大姐的隐秘后,他就被禁足了。这虽不是摆在明面儿上的,但不知道母亲暗中对父亲吩咐过什么,父亲雷厉风行,马上将他拘到了身边,没白天没黑夜的派人看着他,一分一秒也不允许他脱离掌控。
出府绝对是痴心妄想!他刚说去花园溜溜,立马七八个仆从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眼睛紧盯他的后背,比押解犯人的解差还要尽职尽责。甚至他想出恭,茅房外都有两个把门的,时候一长,还有人掐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您是不是特别不舒服?奴才给您请个大夫好不好?”
夏明珠从小到大闲散惯了,野皮猴子一只,哪里受过这等的委屈?
眼下,他虽不是囚犯却胜似囚犯。于是他推搡着父亲撒娇,“爹爹,好爹爹,儿子在府里实在闷得慌,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闷出病来的!”
夏老爷完全不吃他这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一边笑一边宠溺地摸着他的头,“明珠,昨天给你的花样子都绣完了吗?”
“没呢!还剩好些......”不等夏明珠回答,已经有多嘴的侍从在夏老爷跟前讨巧卖乖了。
夏老爷笑容更甚,哄着夏明珠说道:“绣花是个精细活儿,你可是要下苦功夫的。赶紧去绣吧,爹爹年轻的时候,一绣一整天,都入迷呢!时辰也过的快着呢!”
“爹爹,就儿子那点手艺您还不清楚?儿子根本不喜欢绣花!您不让儿子出府也成,这样吧,您派人把慕容师傅请来,儿子想读书,有书读儿子就不闷了!”
“呵呵,你母亲前儿才叮嘱过,如今你年龄也不小了,书读多了人就矫情,不如针织绣工来得实在。将来等你嫁了人,绣工要一塌糊涂,是会被妻家耻笑的。你丢得起人,咱们夏府还丢不起人呢!听话,乖乖的回房绣帕子去!”
夏老爷连哄带推,夏明珠的嘴噘得更高了。他万般无奈,不得不将萧宓与夏殷煦抬了出来,“爹爹,当初读书的事情可是公主姐姐吩咐的,大姐也是点了头的。”
“那等你大姐回来再商量,叫她与你母亲说去。”夏老爷说罢站起身打个哈欠,“爹爹乏了,进去睡个午觉,你若累了也去睡会儿吧。”
“爹爹......”无论夏小公子再怎么喊,夏老爷都铁定地往内室走不回头。夏小公子无奈之下,只得在一堆尾巴的监视中回了自己的闺房,倒在床榻上蒙头生闷气。
过了一刻就听见小碎步的声响,紧接着,贴身小侍在帐子外轻声喊,“少爷......少爷......”
“什么事儿?”夏小公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贴身小侍将头探进帷帐里,压低声音,“少爷,慕容师傅来了。”
“什么!”夏明珠惊喜万分,一骨碌爬起身就要下床往外跑。
“少爷,您慢着点!”贴身小侍忙按住他,并连连使眼色,手又向门外那些站岗放哨的仆从们指去。
夏明珠会意,于是放轻了声音问:“人在哪儿呢?”
“慕容师傅被门房拦着不让进,恰巧被奴才瞧见了,奴才将她领到后角门,少爷有什么话奴才帮您传递吧。”这贴身小侍自幼跟在夏明珠身边儿伺候,与夏明珠是一条心,绝对可以信赖。
夏明珠沉吟片刻,攥紧了拳头,“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见她一面。”
“少爷,那外头那些人......”贴身小侍脸色犯难,夏明珠打量了小侍片刻,忽然灵机一动。
不多时,屋子里便传出茶杯摔碎的响动,紧接着,夏明珠喝骂道:“你这个死奴才!做事毛手毛脚的,存心叫本少爷不痛快!滚!滚出去!不许再有人进来打扰本少爷睡觉!”
“是!是!”小侍出门时低着头,手里的托盘装满了碎瓷片。他一溜小跑儿就没了踪影。把门的仆从们听到少爷发脾气,谁也不敢多问一句,更不敢到屋子里查看究竟。
再说慕容汐羽守在夏府的后角门,左等小侍不来,右等小侍也不来,心里越发焦急。
忽的角门被大力拉开,慕容汐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只手死死拉住拽进了夏府。这后角门连通的是后杂院,一排排空屋子堆放杂物,平日倒没什么人来。
夏明珠把慕容汐羽拉进一间空屋子里,慕容汐羽看清了眼前之人后噗哧一笑。
夏明珠一拳捶在慕容汐羽胸口上,“你还乐!要不是为了见你,我至于穿成这样?丑死了!”幸好与贴身小侍的身量差不多,这套侍从的衣服才将将合身。
慕容汐羽玩笑道:“其实你这个样子挺好看。你模样俊,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原本缠绵的情话从慕容汐羽嘴里讲出来是那么认真实在。夏小公子鼻头一酸,眼窝一浅,扑进爱人怀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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