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应了,永安便问,“爹,你此番回来,几时去绍兴?”
“总还得两三日,待我将这里的事办好,便回去。”
兰安又问,“姐夫,我姐姐在那边可还好,甚时候能回来?”
赵天福想一想便说,“总需些日子,我估摸着得要十月八月的。若你将明日我带你去做得买卖理顺,那便会快一些。”
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天福晚间便到里面正房中歇息。要水洗漱时,竟是梅五儿端了汤进来。瞧她的神情,分明是有几分且羞且喜,嘴中只不停的说话,多问得是夫人如何了,大娘,二娘如何了?
看看门首,兰香房内的丫头燕儿,春红;秀儿房内的丫头小蝶,小蝉;还有沈氏房中原先的丫头小荷,小莲都拥在门外朝里张望,想来都是打探各自服侍的主子的消息。
外面丫头每的心思赵天福自然知道,待洗漱罢,便招手叫她每都进房中来。一众丫头进来莺莺燕燕的与她道了万福,赵天福含笑叫她每都起来。只听得燕儿首先说,“爹,这些日子没见到你,夫人,姐姐与大娘,我每委实想念你每哩。”
旁边的春红等丫头闻言也都一个劲儿地点头。
赵天福却戏道,“我每不在,你每也不用服侍甚么人,一天落得清闲可不是好么?”
梅五儿在一旁接话,“爹可是在打趣咱每这些丫头都是些懒惰之人么,只想着清闲好玩?”
春红也说,“头里爹和娘及夫人走后,我每也确欢喜了几天,想着能闲耍几日。可还不及十日,我每便觉着整日只是吃喝,无事可做,真正是闲得慌,一天下来,无精打采,周身不适。但不知娘每甚时候能回来,我每也好有事可做,有人可说话的?”
一众丫头听了,都点头称是。
赵天听了想了想便有了个好主意,便笑道,“你每娘及夫人还需大半年才能回来,若让你每就这么等着也极是无聊,虽说你每吃些儿闲饭也花费不了多少银子,不过我却有更好的法子让你每打发这时间,各人也有些进项。”
这些丫头一听便俱都兴奋起来,纷纷打听赵天福要她每做甚么。
赵天福娓娓道来,“明日我便叫永安去寻两个会织缎匹的妇人来,再买几架织机,让她两人教你们织缎匹。织出缎匹来便让永安拿到绸缎铺子上去发卖。这么着你每既有事可做,又有进项可不是好?”
此话一出,房内的众丫头每都叽叽喳喳的的说起话来。赵天福细听了听,却都是欢喜的意思。
“既如此,此事便定下了。这天色也晚了,你每俱都下去歇着罢。”赵天福含笑吩咐道。众丫头福了福,俱都低声说笑着去了。只剩下那梅五儿在房中,眼中犹有些不舍之意。赵天福心中如何不知她意思,如今夜这种光景对丫头梅五儿来说委实是极为难得。夫人与娘子每都不在跟前儿,若家主稍有些意思,她便会半推半就,与其成就好事。
奈何赵天福毕竟不是男子,也知梅五儿只把自己当成个男子看,心中对她并无留恋之意。于是便见得她敛容正色吩咐,“五儿,你也下去罢,早些去歇息。”
“是,爹。”梅五儿极为失望得应了,拖着步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见出了门首,也不闻家主唤她,便知自己这一世再不会和家主有任何牵连了。恍惚又想起那一日在聚景楼下初初见到家主的情景,甫一见便暗自倾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收拾起一颗失落无比的心,一霎时只觉心气儿也低了许多。梅五儿回房含泪睡了。自此后,她便将一颗心转移到旁的人身上,此是后话不提。
赵天福待梅五儿出去后,便将正房内房门阖上,到里间榻上去睡下。今日一早便起身,至此时已是忙碌了一天,自然是挨枕就着,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起来,底下丫头来服侍洗漱了,吃罢饭。赵天福便叫上兰安,永安,一起出门儿。三人上了马,赵天福便吩咐永安去绸缎铺子上管事,另交待他去寻两个会织造的妇人来,再买几架织机和生丝运到西通御坊的宅子中,让那寻来的妇人教宅子中的丫头每织造缎匹。永安应了自去了,赵天福却带着兰安往西城根儿的顺风客栈去寻陈二哥。
原来这陈二哥是建州温陵人,因常在临安连同许多入伙商人出海贩货故常在这临安西城的顺风客栈落脚。此时正是六月中,赵天福知他每年七月初会再次与许多入伙商人出海贩货,这时辰来寻他,定然能寻到人。
果然,辰时左右到得顺风客栈时,陈二哥正与一众入伙商人在店堂中议事。见到赵天福后,自是惊喜非常,忙拉她坐了问,“小哥这些日子怎的没见着人,倒让我好找?今日却又是甚风将你推来?”
一面吩咐点上茶来叫赵天福吃。店中伙计送上茶来,赵天福接了方笑道,“有日子没见着陈二哥了,兄弟甚为想念。前不久,因有朋友在绍兴同我合伙做买卖,因此去了那边一些日子。这两日方才回来。”
“原来如此……”陈二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怪道我这许久没瞧见你了。对了,那小月儿到底是怎回事?你不是前几月才将她收做外室了么?昨晚我去勾栏里瞧小翠儿,倒是又见着了她。她见着了我面上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我观她似是也有些憔悴,颜色大不如前。”
赵天福叹口气,“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