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李国亭心里惦记着门外雨地里那些红岩村的村民。他刚才进来时,答应了大家,一定请团长派兵帮助村民堵住决堤的河口。可是,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团长讲了。望着团长因愤怒而扭曲那张发胖的脸,李国亭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本来是来团部领军饷的,可现在——。
黄参谋长遵令,去通知部队集合,追击叛逃的三营去了,团部现在就只留下叶团长和刘副团长,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李国亭。
“你来干什么?还不快去通知你的队伍,马上给我去追三营。”叶团长刚把黄参谋长赶走,一回头,看见李国亭站在门口,开口说道。
李国亭说道:“报告团长,我是来团部领三连军饷的,还有——还有门口跪着红岩村的村民,他们希望我们帮他们堵住决堤的河口,保住村里的田地——。”
“奶奶地,你在替谁说话呢?村民?我的兵都去追叛逃的部队了,那有兵帮他们。去,去,叫他们走,走-。”叶团长发着脾气,对李国亭说道。
“团长,要不,把我们连调上来——。”
“混蛋,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是打仗的,不是去堵什么河口。马上回去,带上你们连,给我去追三营。他奶奶地,竟敢拉队伍叛变。俺最恨的就是叛徒,敢背叛俺,俺绝对饶不了他个龟孙子。”叶团长怒气未消,对着李国亭吼道。
“团长,那我们的军饷——。”
“什吗军饷不军饷,去,还不快去。带队伍给俺打那些叛徒。去不去呀你,再不去老子毙了你。”叶团长说着,伸手从腰里拔出手枪朝李国亭的头上就是一枪,子弹从李国亭头顶穿过,打在了祠堂屋顶的梁柱上,迸溅出一片木屑,掉落在李国亭大盖帽上。
李国亭无奈,只好转身离开了团部所在的祠堂。
走出大门,李国亭看见红岩村的村长和那几位村民还在门口等着他。
“长官,您给团长大人说了没有?”村长看见李国亭走出来,急忙跑上前,急切地问到。
李国亭望着村长和那几位村民,摇摇头,无语应答。
“这么说,团长不愿意出兵帮我们了?”
李国亭点点头,说道:“我们团三营营长昨晚带领三营叛逃了,团长正为这生气呢,所有的连队,都被命令去追赶叛逃的三营。我这也要马上回去带领连队出发。堵决口的事,村长还得自己组织村民解决啊。”
老村长伸头望望卫兵站岗把哨的团部院子,抬头又看看包裹着大团大团雨雾的阴霾的天空,禁不住叹了一口气,转身对跟着的他的村民说:“我们回去吧,国民军靠不住。我们得自己想法子。”
李国亭不敢耽误军务,望着离他而去的村长和那几位村民,他这阵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罐,酸甜苦辣咸五位都俱全了。
李国亭转身离开团部大院,冒雨回到连部。
刚踏进连部院子,就见营部通信兵也赶到了。
“报告,这是营部命令。”通信兵向李国亭致过军礼,把手中拿的一封信交给李国亭,转身骑马离去。
李国亭拿着那封信,拆开来看,其实,他不用看,就已经知道那信上写的是什么了。团长刚才在团部就已经当面向他下了命令,马上率领连队去追叛逃的三营。
李国亭没有看手中的信,他识字不多,尤其是营长爱卖弄他的文化水平,那毛笔字在纸上写的游龙走风。本来李国亭在识字班识的字就不多。看了他的信,就像看天书似的。所以,每次营部来的信件,他都交给连副给他读,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李国亭一进连部,就见王军正等着他。
“李连长,军饷领回来了吗?”一见面,王军就问。
李国亭摇摇头,说:“没有。”
“哦,这可糟糕了。”王军搓着手心,说道。
“怎么了?糟糕?”李国亭问道。
“连长,我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昨晚三营营长把三营二连连长打死,然后,带着队伍逃跑了。”王军带着神秘地表情对李国亭说道。
“什么,三营营长把二连连长打死了?”李国亭刚才在团长那里,并没有听到三营营长打死二连连长的事情。
“嗯。”
“王连副,消息准确吗?”
“绝对准确。”
李国亭没说什么,把手里那封营部的信递给王军。
“唐营长派人刚送来的,你读读。”
王军拿着那封已经被李国亭拆开的信,开口念道:
李连长并王连副:
昨晚,三营营长擅自带领全营连夜叛逃。今天上午,营部接到团部命令,着令我营,迅速前往河口方向堵截叛逃的三营。现命令你连接到命令后,立刻出发,务必在天黑以前,赶到二郎庙,和营部汇合,不得有误。
切切!
一零一营营长 唐连长
五月七日
王军读完营部的命令,抬起头,问李国亭:“李连长,你看——。”
“马上命令连队集合,目标二郎庙,立即出发。”李国亭说道。
王军有些迟疑地望着李国亭欲言又止。
李国亭从王军的脸部表情上看出来王军有什么心事,就问:“王连副,还有什么吗?”
“李连长,咱们连士兵也闹意见啊,发不了军饷,会影响士气——。”王军犹豫了一下,说道。
“王连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执行营部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