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算是安宁了几日,萧幻儿整日窝在房间里,闭门谢客。
绿儿每天絮絮叨叨地讲着府里的大事小事,说得天花乱坠的,却沒有一字入了她的耳朵,顶多她是想问夙和和恋夏的情况,据闻白子卿将他们另外安排在了别处别院里。
就连阡陌和春草夏荷也是,随着李安去那处别院照应了。
以至于,这府中几乎很少有人提及夙和和恋夏,那些无知的女人,还妄图得到白子卿呢。
真是可笑,不过是长得像极了夏梓言的一张脸罢了,除去那张面皮,什么也不是。
绿儿微微抱怨着,收拾了桌案上的碗碟,便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转眼夜晚,整日里在案桌前写写画画的萧幻儿突然觉得异常的乏力了。
背部的伤还沒好,似乎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的,烛光还在她的眼前摇曳着,可是视线却渐渐模糊起來,。
萧幻儿轻轻打了个哈欠,便曲起双臂在桌上,把头搁在上面,侧了侧,闭上了疲倦的双眼。
房间外风正大着,本來就沒关好的门突然被一阵强风吹开,连带着把房间里所有的烛火都熄灭,霎时,房间漆黑一片,萧幻儿疲倦得懒得再轻易理其他,缩了缩手,继续睡。
风把门吹开,外面是一片浓黑的夜色,突然,夜色有了一丝诡异的波动,。
一道黑色的类似人的身影,渐渐从那一片墨色中分离出來,鬼魅一样悄声的飘进,直至桌案前,和熟睡的萧幻儿仅仅一桌之隔。
有些许的月光洒进來,那道修长的身影缓缓伸出手,把她压在身下的纸业抽出,细微的,细微的眸光闪了闪。
那是一首诗,一首几乎人人都耳熟能详的诗。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人轻颤了下,慢慢把纸业收进了袖口之中,绕过桌子,轻松地把萧幻儿抱了起來。
萧幻儿睡得太沉,只是不适地低吟了一声,却沒有睁开沉重如同石块的眼皮,只是感觉到自己靠近了一个熟悉的暖暖的胸膛,她下意识地蹭了蹭,梦呓道:“子卿,。”
沒有声音,那人却全身猛地一僵,低低地屏住呼吸,细心凝视着萧幻儿的面容,。
还睡着,但那子卿二字却说得如此清晰,虽然只是一句梦话。
只是,这梦话里的感觉却是像极了一个人,也许,是像极了白子卿心底的那个人吧。
那藤杖之日,白子卿便觉得诧异,为何一个弱女子竟如此倔强地承受疼痛,甚至沒有挣扎一下,沒有痛呼一声,即使沒有声音的反抗,别人也看得明白的。
但是她沒有,一点一毫地也沒有,而是那抹坚决,坚决勇敢地一如那日施行苦肉计时,打算为阡陌挡责罚的夏梓言,眉眼皱紧,死死地咬牙坚持的倔傲。
即使,萧幻儿只有那两分像极了夏梓言,然而那一刻,他却恍惚地以为她便是夏梓言了。
他在忍着,一直忍着不让自己过來,生怕触及了那一抹真实的影子。
只是这一次,他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來了,才能瞧见那细细的声线里,跳动着的两个字。
子卿,那是夏梓言曾经唤过无数次的名字,如今,竟从萧幻儿口中吐露了出來。
萧幻儿,她是那个柔弱的萧幻儿吗。
他已经查过秦远扬了,似乎最近,秦远扬都沒有什么异常,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相遇吗。
那殷着黑色墨水的纸业上,曾经写过什么呢。
秦远扬知道了什么,或者萧幻儿想要告诉他什么呢。
他们之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锦绣说,她曾瞧见萧幻儿的房间里有别的男人出现过,却沒有瞧得清楚,而那日又发生了城门口失贞事件,是否,真的有何联系呢。
若她真的是夏梓言,白子卿怕是会火冒三丈的,只是萧幻儿不是,所以她还沒有资格。
白子卿走到床边,本想直接将人扔出去,只是看着那像极了白子卿的眉眼,却是极为小心翼翼地把萧幻儿放了下來,甚至,还细心地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这真的不像白子卿了。
萧幻儿双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梦中的情景似乎折磨得她痛苦不堪:“子卿,子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梦到了与白子卿分离的场景,沈墨断送了她与白子卿的爱情,那一幕一幕的画面,便成了她心里的阴影,成了那深入血脉骨肉的噩梦。
白子卿看着那细微的挣扎,看着她苍白的唇边吐露的字眼,一时竟愣在了原地,似乎忘记一切,脑袋里霎时的一片的空白迷茫。
萧幻儿在唤他不要离开,就像夏梓言在他的梦中一遍一遍地唤着他不要离开一般,。
即使,空气里安静的什么也沒有,只有轻微的风声,轻微的呼吸声。
白子卿却似乎听见了夏梓言的呼唤般,清清楚楚的,似乎含着浓浓的哭泣,声音嘶哑沉痛。
“子卿,不要离开我,。”萧幻儿似乎真的要哭出來一般,辗转反侧。
白子卿看见那无声的哭泣,心中不觉一沉,似乎被什么狠狠打击过一般,半跪在床沿,伸手摸去她流泪的眼睛,沾湿了泪水的脸颊,小声地道:“言言,,莫哭,。”
在他的记忆里,夏梓言是少哭的,她似乎永远那么坚强。
然而这一次,却似乎哭得伤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