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暗,夕阳已然落下,房间里暗了下来,王府里早已点亮了灯笼,火红色的灯笼三步一个,映着清泠泠的月光,从窗户格子洒下。
白离梦借着月光脱下金色袍子,指尖微微握紧,似有不甘。“来人。”
声音刚落,一袭青色的影子进入房间,“王爷。”声音清冷地仿佛来自冬日。
“去调查一下那个七王妃,她绝非众人传闻的那么简单,还有查侍郎。”
青衣人应了一声,转身便消失了。
房间里依然是黯淡的,伸手不见五指,却能感受到白离梦的恨意,在倨傲不屑的眸子里闪闪发亮,似乎要将言梓夏碎尸万段。
自小便是如此,他白离梦想要的都得不到,父皇的恩宠,母后的爱护,别人的赞赏,还有那个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为什么白子卿什么也不做,却偏能够得到这一切呢。
父皇宠爱他,她母妃爱护他,即使那个女人亦是爱上他,而他呢?
他什么也没有,所以他恨,恨不得看白子卿出尽丑相,看他一步一步失去所有。
他错了吗?他没错的。
白离梦听说查侍郎的女儿奇丑,便央求皇兄赐婚,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而皇兄早已默许了他对白子卿的报复,毕竟,皇兄也失去了那么多。
空气里流动着淡淡的哀伤,痛苦,然而,很快地便消逝在了清冷的空气里。
言梓夏安静的对着烛光发呆,旁边是注视她良久的白子卿。
昨晚是个意外,她帮助他,并不表示她要跟他睡一起,只不过,白子卿和李安似乎都不妥协。
“好了,你睡床上,我睡矮榻。”言梓夏终于动了动嘴角,妥协了。
白子卿虽然是个男人,却也是个王爷,更是个傻子,她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婢女都被她赶走了,李安守在门口,此时寝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也不好再喧嚣了,言梓夏便走到床边,抱起一床被子,拿着一个枕头,走到矮榻旁。
白子卿还愣愣的,似乎无法回神,直到言梓夏已经躺了下来。
“熄灯。”她冷冰冰的嚷着,白子卿一愣,吹熄了烛火,而后是满室的寂静。
“砰——”傻瓜一时适应不了黑暗,踢了一旁的凳子,然后砰一声,不知道撞到哪里了,发出一声痛呼,却没有人理会他。
李安守在门边,若是平时他说进就进去了,如今有王妃,他便不能如此随意了。
“王爷,您没事吧?”李安扯着嗓子问,黑暗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白子卿还未开口,言梓夏已经回道:“没事,李安你也下去休息吧。”虽然,李安就居于楼下。
“言言——”白子卿有些不甘,苦哈哈地低喃着,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许是白子卿爬上了床,漆黑的空气里,两双亮闪闪的眼睛却是一直睁着,久久没有阖上,久久的看着一室黑暗,想着这莫名其妙的事。
翌日,言梓夏刚刚收拾妥帖,还未来得及用早膳,便收到了一份邀请函。
“王妃,三日后,六王爷要请您和咱们王爷一同去赴宴,要为三王爷接风的。”
王府管家黎叔四十左右,一张方正脸上带着几分冷意,似乎非常不愿意拿着那张邀请函。
言梓夏接过,便听见黎叔道:“这三王爷可是咱们王爷的同胞兄弟,虽然一向不在朝中,在江湖上过着闲散的生活,被皇上封为逍遥王。”
“咱们王爷虽然——”黎叔顿了顿,饶是白子卿傻,也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说的,抿着唇轻声继续:“每次三王爷回来,王爷都非常高兴,却都被六王爷整得很惨。”
言梓夏轻笑着,又随即蹙了蹙眉,“那个六王爷白离梦如此放肆吗?”
她一边听着黎叔解释,一边想着那个三王爷,逍遥王,果然是个好名号呢,她喜欢。
黎叔终于絮絮叨叨终于说完了,言梓夏才发现自个儿竟然一句没听进去。
也罢,她不让白离梦有机会整到白子卿很凄惨不就好了,轻声道:“这三王爷是咱们王爷的同胞兄弟,按说这接风洗尘该是咱们王爷操办啊。”
黎叔不禁苦笑,看着言梓夏微微有些心疼。
言梓夏继续盯着黎叔,看着他满是皱纹沧桑的方正脸不禁轻笑。
“派人去回复六王爷,就说咱们王爷知道了三王爷回来,非常高兴,嚷着要在府里为三王爷接风,顺便奉上邀请函,请六王爷过府参加。”
这可是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就怕那个六王爷要发怒了吧。
言梓夏说完,就吩咐下去,开始准备三王爷的接风宴,她就是要看看那个白离梦还有什么心思,想看白子卿出丑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黎叔微愣,这是拒绝了邀请吗?
不敢置信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会儿王爷终于扬眉吐气了吧,再也不会被那个六王爷整了,想必这个王妃是有些胆识和智慧,竟敢公然拒绝了六王爷的邀请。
既然如此,那他还愣着做什么,三天,他可是要好好准备了。
不知道李安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呢?
三天,其实过得很快,就像指缝间的水,还未掬起一捧,便已经透过指缝滴滴落下,在池面上泛起圈圈涟漪。
“王妃,黎叔说宴会已经准备好了,李安带着王爷去接三王爷了,大概过会儿就到。”
言梓夏盯着水面上的涟漪,还有微湿的指尖,愣神,已经三天了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