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一怔,一时间,刚才那个声音太过诡异,所有人居然都没有发现是谁说的,都惊惧的看向白烨。
白烨心中冷笑,这声音,别人没有听到,他却是听到了,那声音来自玉阶之上,皇上身边,难道,这人就是那个在皇上耳边进谗言的人吗?
白烨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向玉阶之上,虽然看的是皇上,但是,却将皇上身边的每一个内侍宫女都看在了眼里。是一个拿着拂尘的内侍,张喜,跟在皇上身边也有些年了,也算宫中老人了,一般来说,是万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发出声音的,但是,他却说话了,而且还不低,并且用了一种奇怪的运气说话方式,让人找不到声音出自哪里。
但是,他一个小小的内侍,如果没有某人的授意,他怎么敢在议事大殿上发言!
白烨并未起身,眼睛直视着皇上,缓缓道:“臣弟总领兵部,四卫将军也是臣弟亲手挑选,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臣弟无话可说,臣弟也自知罪责难逃,现将四卫军权交还给皇上。”
白烨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的文臣武将都面露惊疑之色。护卫京城的京畿四卫的军权,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的权力啊,控制京畿四卫,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京城,本来这四卫该是皇上亲掌的,但是当年的夺嫡之战,是九王爷先攻入皇宫,控制了京城,原本所有的人都以为九王爷会乘机坐上那个位置,但是让人意外的是,九王爷却等着当年三皇子今日皇上前来,拥其为帝。三皇子登基为帝,却将本应自己掌握的京畿四卫交给了九王爷!
而九王爷这一接手,执掌四卫整整十年,没想到这时候却说放就放了!连玉阶之上的皇上都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这么简单、这么容易就收回了一部分军权,京城护卫军、皇城护卫军、内宫的御林军加上现在京畿四卫,现在整个京城的兵力都握在了他自己手中!
皇上目光中带着深思,“既如此,那么就将此事交由皇弟处理,谁有罪谁无罪,自会见分晓。”说完之后又顿了顿,才说:“皇弟再代朕去神鹰卫告知左营所有将士,军饷一事,朕绝不姑息,必给他们一个交代。”
“臣弟遵旨!”
待所有人都退出泰和殿,白烨转身看了一眼那玉阶之上端坐依然的皇上,不知是隔得远了,还是天太黑了,白烨看不清这位自小就照顾自己的皇兄。但是,他却知道,他的皇兄回不来了,那玉阶之上的,是皇帝,再不是他的兄长了!
转身望着眼前夜色深沉,白烨神色静如冷玉,心中思绪如潮,这场哗变的真正目的,远非表面这么简单!
“王爷”,身后,李阅垂头丧气的唤了他一声,他转身看去,他身负绳索,满目懊恼愧疚,“是卑职对不起王爷,让王爷失望了。”说着再次跪了下来。
“你没有对不起本王,你对不起的是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白烨缓缓步下台阶。
身后传来李阅重重的磕头声:“王爷!”
……
等在宫外的周炎也知道了泰和殿中发生的事,白烨出来之后,周炎赶紧迎了上去,“主子……”
白烨却是一抬手,阻止了他的话头,翻身上马,骑着马慢悠悠的往九王府而去。
“主子,京畿四卫的军权您怎么就这样轻易交出去了呢?”周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皇上要,本王就给,就这么简单。”白烨看着夜色深沉,声音微冷。
这段时日皇上和主子之间暗潮汹涌,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皇上就有了动作,主子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了!想到这里,这位跟随白烨多年的侍卫也沉默了。
白烨轻叹一声,任马儿自己在长街之上缓步前行,周炎默默跟在身后。青石路上只闻不急不徐的马蹄声,春风带着一丝夜凉,轻柔拂面,丝缕春意叫人分外舒适,似乎身体感官在这微冷的黑暗里无限伸展,能探触到四周极其轻微的风月清光。
金钩细月,清亮一刃,遥遥衬得暗青色的天幕格外分明,街道两边房舍商铺,隐隐起伏,偶尔一点烛火在夜色中一晃,被慢慢的抛在身后。
马儿慢慢的走上了玲珑桥,白烨轻轻拉住缰绳,勒马停步,夜色平静中,淡淡回首望向那巍峨宫殿,心头一阵萧索。
就在他身心觉得疲惫的时候,身后弦月之光似乎陡然长盛,杀机如冰刃遽起,夜风骤冷,长街寂静!
猝然生变,原本淡寂的夜风随剑影铺卷而来,砭人肌肤,仿佛春江怒lang化为狂风暴雨遍洒长桥。
无数人影从玲珑桥下翻飞而出,剑光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剑网,将白烨和周炎两人两马全部罩在中央,桥上被剑气所激,碎石飞屑,铺天盖地的寒芒中,一点有若实质的白光迅疾驰往白烨后心。
激荡的剑气迫得人眼睛都挣不开,目不能视,只觉寒意及身,身旁剑啸刺耳,桥下春水激荡,“噼啪”作响。
白烨深眸中异芒一闪,风云惊变,腰间软剑出鞘,无边夜色中仿佛突然亮起一道耀人眼目的惊光,光芒凛冽,撕天裂地。
“当!”的一声,激越交鸣,一人黑衣蒙面出现在被攻破的剑影中。
白烨手中剑光如练,仿佛有生命一般狂肆而长,势如白虹,夺目亮芒伴着清啸直追那人后退的身形。
一剑光寒,天地失色。
那后退的刺客胸腹处衣衫碎裂,一片血肉模糊,即使在这夜色里,那汹涌的血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