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澈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落霞满天了。
困极便睡,睡饱觉的感觉,真好啊!赫连澈满足地起来,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又饿了。
原本就是吃了一点儿点心的,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况睡觉也是很消耗体力的!
头发已经睡松散了,那一堆皇家风范儿的衣服也实在累赘。想着自己夫君是个断袖,晚上断然不会过来招呼自己,赫连澈顺手把这一身儿换下了,利索地把头发一挽,镜子里出现一个纤秀绝美的素颜女子。赫连澈拍拍手,神清气爽地出去觅食了。
凌王府的用膳大厅里,陆寒夜、公输扬、花雨楼三人刚依次坐下,陆寒夜正要动筷,耳边便传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呀!疯女人起来了!”
“呀!王妃姐姐来了!”
两人同时出声,混在一起的声音,却是一个阳光明媚一个带着些奶气,分辨得很清晰。于是,顺着气味出现在饭厅门口的赫连澈不满地盯着公输扬:“喂!你这个黑乌鸦!亏我之前还一直尊称你‘姐姐’,现在你说谁是疯女人!”
公输扬一脸愤怒忍不住了:“你……”
好好的用膳气氛被搅合了,陆寒夜不满地看向门口的那个始作俑者。
赫连澈正仰着素美的小脸儿,她清澈的眸子原本只是想看一看满桌丰盛的饭菜,却不料一下子看到了坐在中央陆寒夜。
换了紫衣的陆寒夜,刀削般的下巴微微地上扬,潭眸深沉,更加地寒气逼人。赫连澈竟然不由自主地心中升起一阵畏惧——他那种只需一眼,便能秒杀全场的压迫感。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畏惧?就算是自己这个新娘子不招他待见,就算明天他就对自己手起剑落……可好歹今晚这顿饭,他也得给自己吃饱啊!
想想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还摊上了这么一个弱身子,摊上破姐破爹破夫君……赫连澈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眼神上也就倔强地给他瞪了回去!
陆寒夜看向门口那个扰乱他们的女子时,眉头一折:她是那样地羸弱,脸色是那般地苍白,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畏惧。
陆寒夜烦躁着,这样瘦弱胆怯的女子,怕是留在府中做婢女都不行。
正要挥挥手让她退下去,陆寒夜紧接着就在她的眸子中看到了——委屈?倔强?!
三月的傍晚,云霞的光亮正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给每一个人的身上打上了一圈儿温和的彩晕。陆寒夜眼前的那个女子,一身淡蓝色衣装,一张苍白的小脸儿,一双充溢着畏惧和胆怯的眸子里,却闪耀着无法让人忽略的宁静和倔强!
许多年以后,陆寒夜还会想起这初见的一刻,就在这一刻,那双胆怯却依旧坚定倔强的眸子,印刻到了他内心深处。
只是现在陆寒夜还意识不到。
“你来这里做什么?”在众人看来,陆寒夜只是淡淡地扫了赫连澈一眼,便继续用膳。
“吃饭。”赫连澈回答得很老实。她是不是太冒失了?擅自换了行头就跑出来了?还当着这几个男人都在的场合?
听着赫连澈毫不害羞的回应,陆寒夜有些惊讶。这个女人,她不是很害怕自己么?她不是应该一下子跑出去,避免跟自己见面的么?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顿了一顿,陆寒夜也只是又抬头看了赫连澈一眼,便不置可否地,直接站起身走了。
留下三个人迷惑地看着陆寒夜的背影。
公输扬转向花雨楼:“夜哥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这个疯女人就没有食欲了么?”花雨楼却是不理会公输扬的揶揄,很是热情地唤着赫连澈过来一起吃饭。
赫连澈原本觉得好尴尬,把陆寒夜都给气走了,不过听公输扬这样一句话,立即来气了。她猛地走过来,直接坐在陆寒夜刚坐过的椅子上,轻蔑地盯着公输扬:“喂!黑乌鸦!”
公输扬早已蹦了起来,惊讶地指着赫连澈:“哎呀呀!你这个疯女人,竟然坐在夜哥的椅子上!啊!你还敢叫我乌鸦!”
赫连澈听他还一口一个“疯女人”地叫着,不由得也跟他较上劲儿了。整个人往椅子里一靠,得意地睥睨着他:“我怎么不可以坐?我是王妃,他走了我最大!我爱怎么坐你管得着?”
公输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如此泼辣,想着自己堂堂一个黑衣帅男,站在人堆里那是极显眼的,竟然一直被这个疯女人“姐姐妹妹”地叫着,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今,她竟然还嚣张地朝自己喊“黑乌鸦”!
不行,不行!公输扬几乎是暴走了。最后,他一撇头看见天色沉暗下来了,气呼呼地站起来指着赫连澈:“三倍!三倍!这都是你逼的!”
赫连澈眨巴着眼朝花雨楼求解:“那只黑乌鸦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花雨楼干笑着朝自己摇摇头,赫连澈只好把满腔郁闷恶狠狠地朝着一盘水晶肘子发泄。她那甩了筷子直接下手的方式,看得一旁的公输扬瞪圆了眼:哇!要不要这么给力?三倍的药效,她还吃了这么多?!
公输扬的唇角渐渐地翘成一把镰刀:今夜,将会有一场浩劫!
入夜,公输扬走进凌王府书房,轻声暗示:“师兄,该去就寝了。今夜即便是太子大婚,圣上也不会放松对我们这边儿的查看的。”
陆寒夜不满地折了眉梢儿,却也只好放下书卷起身。他自然是注意到公输扬那极力憋忍着的笑意,临出门时冷地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