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柳小姐见谅。今夜之事,希望小姐能够守口如瓶。改日,索某定当当面解释清楚。”
夜奴细细地看着这张纸条上的寥寥几字,暗自庆幸自个儿没有泄露太多的底,否则日后定当成为索家二爷手中的把柄,可是这里既然是礼部尚书府,他是主,她是客,他要拿东西,定可光明正大地来取,何必做梁上君子,莫非其中还有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时间如指缝散沙般划落,夜奴的病大体上已经痊愈了。
自那晚后,夜奴再也没有碰见过索仲樊。因为奶奶王氏的缘故,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花在躲避索叔扬的事情上。索叔扬是位聪明人,他自然看出夜奴有意躲避他,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反而日日地徘徊在夜奴的房门前,时时刻刻地抱着一丝她肯见他的希望等待着。
逃避面对他,未尝不好。夜奴不愿欺骗他人的感情,特别是索叔扬这份对柳姿虞忠贞不渝的爱情,她庸懒地倚靠在床榻上,目光木然地望着妆台,直到王氏扯着笑脸走到夜奴的面前,夜奴这才收回了目光。
“小姐,这三爷日日在门外守着,你就出去见见他如何?”停住步伐,王氏突然开口为索叔扬做起顺水人情。
夜奴闭上眼眸,只道:“他想见的不是我。”
夜奴这话说得有些奇怪,王氏摸索着许久,终是不解她的意思,可是王氏不解夜奴的意思却也是必然的事情,她只知道眼前的人是柳姿虞,不知道眼前的人其实是夜奴。
“嗨……郎有情,你未必有这意。”王氏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王氏幽幽的语气像是在埋怨夜奴不懂得怜香惜玉似的,可是又是谁当日要夜奴熟读《女戒》的,如今倒是落得她里外不是人了。
可想而知,王氏希望夜奴蜕变成一位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同时也把握住眼前这位被他们相种的三爷。
若是夜奴再不起身,恐怕会被眼前的奶娘唠叨成内伤。夜奴起身拍了拍这身被她压得皱巴巴的裙襦,搁下话道:“奶娘,索大哥对我纵然好,可是这未必就是男女感情,也许是兄妹之情,也许是出于责任。”
夜奴的话显然太过于明智,也显然是不可能出自柳姿虞口中的。奶娘王氏被夜奴脱口而出的话弄得有些诧异,她皱起眉头看着夜奴,夜奴则是淡淡地回笑道:“随口胡说,你可别放在心上。”
夜奴来到房门前,踌躇了许久才缓缓地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则是索叔扬愤怒的眼神,这几日毫无来由地躲避他,终是将他惹恼了,他步伐稳重地朝夜奴走来,夜奴惶然地侧过脸颊不再瞧他。
索叔扬神色黯然地来到夜奴的面前,心中虽然恼她,却没有对她发火,而是她这身单薄地浅绿色纱裙倒是让他不悦地敛眉,低沉着嗓音道:“虞儿,看来这些日子里喝得药还嫌不够多吗?”他解下自个儿身上的黑色的斗篷细心地为夜奴系上,宛如初见时那般为她细心的披上红色氅子。
夜奴冷淡的眼眸始终是无法敌过索叔扬的这份关怀,红着眼眶,喉咙间哽了哽,猝然地抬头,道:“索大哥,我……”话梗塞在喉咙间,无法再脱出一字半句,她越来越发现自己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看来,这辈子,夜奴终究是抵抗不了感情的羁绊,从前,她没有接触过情感,现在,她却对情感异常的敏锐。
索叔扬颇为亲密地为夜奴拉拢起衣襟,眼底的愤怒到底还是因为打转在她眼眶内的泪花给浇灭了,他扬起笑容,右手执起夜奴的左手掌道:“我见你不是来看你哭鼻子的,跟我来。”
夜奴的步伐随着索叔扬而奔跑,微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她静静抬头,波澜涌动的眼眸早已恢复了平静,目光直勾勾地凝视着紧紧握住她手掌心的索叔扬。他只是把她看做柳姿虞,所以才这般地待她,她不可以被感动,更不可以被眼前这片其乐融融的景象给蛊惑住了,夜奴暗自提醒自己。
不知奔跑了多久,夜奴只觉莲足已经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她面带喘息地挣脱开索叔扬握着她的手掌,双手抵住肚子,躬着背脊目光环视着四周的风景,他们此时处在的地方是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上的墙壁上描绘了多位俄罗多姿的美人图,她们宛如争奇斗艳的百花般美不胜收,实在令她无法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