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过得很是平静,喝药休息,叶朗清再没来过。
天黑的时候,端木宣又来了,寒裳便开始为绿藻伪装。
当寒裳跟着端木宣到了知语坊的时候,浮萍已经等待多时,脸上有些急切的神色。“你可来了姑娘,客人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什么客人?”寒裳的心中莫名一紧,难道是江炳元又回来了?
“不是江炳元。”端木宣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接口回答,神色间却微有些担忧。
“那是谁?接不接,不是该先问问我吗?”寒裳眉头轻挑,坐到铜镜前开始打扮。
“嗯……”浮萍似是也有些难以开口,支吾了一下才说,“怕是推不掉,虽然不是江炳元,他却是替江炳元而来的,我们本就跟江炳元约好了的,而且——”
“而且什么?”寒裳心中诧异,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问。
“而且,这个人你认识,他就是叶朗清,叶红柳的大哥。”浮萍嚅嚅道。
寒裳的手微微一抖,便在眉峰处点了一大块黑。“怎的……是他?”她的语气难以掩饰心中的情感,怎的会是唯一给她温暖的大哥?这算什么?大哥来与当了妓女的妹妹共度**?
浮萍轻叹一口气,走过来,用雪白的锦布缓缓地擦着寒裳的眉,柔声安慰:“我想没事的,他不会认出你来。而且他是个正人君子,就算对你倾心,也不会怎样。”她的手很柔软,暖暖的,给寒裳带来了些许的勇气。
寒裳拿起黛笔来,重新细细地将眉画好,着上浅紫色的长裙,深吸一口气似是满不在乎地道:“见见又如何?当真爱上我了,不是更好?”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没有笑意却满是苦涩。
“要不,我帮你推了!”端木宣忽然沉声说,他看不得寒裳这般自苦却要倔强忍耐的模样,便忍不住冲动起来。
“胡说!”寒裳轻斥,“你是影子武士,要如何出面?”她站起身来,轻轻转动身体,飘逸的裙便扬起来,像一朵初绽的花。“我去见他。”她轻声说着留下一声淡淡的笑,推门而出。
知语坊中处处燃着火红的烛,挂着粉色的纱,弥漫着温馨而暧昧的气息。
寒裳莲步款款,走到一间屋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门内熟悉的声音立刻响起:“请进。”
寒裳推门进屋,脚步轻盈身段妖娆,眼角眉梢挂着隐约的妩媚。“是叶少庄主吧?”她淡淡一笑,款款坐在叶朗清的身边,高雅端庄之余却透着隐隐的魅惑。
“夜……姑娘,你好!”叶朗清原想叫她夜娇娘,却觉得这个名字着实有些不妥,便改了口。
寒裳掩嘴轻笑一声,道:“叶公子果真风趣,竟叫我姑娘,你觉得在这风尘之地还有好姑娘吗?”她故意让自己显得轻浮,好让叶朗清对她的印象变差。
叶朗清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的心底去,过了一会才说:“若非拥有纯洁的心,如何能有那般纯洁的琴音?我想姑娘如果想随波逐流,怕是未必能过得了心中的那道坎吧。”
寒裳心中微微一颤,眼中的笑意却越发放肆,“公子又不是我腹中的虫,怎会知道我心中所想?要不——”她说着轻佻地站起,便要往叶朗清的腿上坐去,“要不,公子今日便做一回娇娘腹中的虫如何?”纱纱的水袖扬起来,拂过叶朗清的面,带着幽幽的沁人香气。
叶朗清脸上一红,身子却微微一躲让了开去,正色道:“姑娘又何必自己作践自己?”
寒裳心头发疼,盈盈坐下身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来口中却说:“公子来见娇娘难道只是为了跟娇娘说这个么?”
叶朗清清秀的眉头微微一蹙,道:“在下敬佩姑娘的琴艺,所以对姑娘的人品也存着几分敬意。今日来,其实只是为了与姑娘商量一件事。绝无其他想法!”
“哦?”寒裳拿起桌上的酒壶,轻轻倒了一杯酒,放在唇边轻酌一口,“公子要跟娇娘商量什么?”
“在下此次来,主要是受了郡丞所托,邀请夜姑娘在十五那日到郡丞府上献上一曲。”叶朗清看着她淡淡的眉眼,缓缓地说。她眼中清冷的神色与刚才故作的轻佻是那么的不同,忽然之间,他觉得,她的周身似乎披着一层尖利的刺,谁靠近就会被刺伤。可是,他却禁不住要靠近,要探索,探索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情感。
寒裳被叶朗清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轻轻地垂下眸掩饰了情绪。她自是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叶朗清看破,因为夜娇娘和叶红柳之间的差别根本无法让人将她俩联系起来。但是心头却又无故的慌乱,那种挣扎在真情和虚情假意之间的慌乱。
邀请,自然是要应允的,这是他们的计划之一,如若十五能够在郡丞府中一曲成名,便为结识朝中官员进一步打探消息奠定了基础。“郡丞那么大的面子,娇娘又怎么能不给?”寒裳抬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幽幽说道。
叶朗清便笑起来,眸光中充满了希冀,“那在下等得十五那日让车来接姑娘。”
那怎么行!她只能在晚上出现啊!寒裳淡淡瞥他一眼,摆手道:“不用了,十五那晚我自会出现在郡丞府的,不劳叶公子操心。”
“可是,那琴……”叶朗清面露难色,那立琴有些大,总要事先运去才好。
寒裳轻叹口气道:“是啊,那琴不好搬,这一点倒是要劳烦公子费点心了,前一日就派人来将它运到郡丞府中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