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裳和叶朗清回到红叶山庄的时候已过了晌午,叶霄云正在午睡,兄妹二人便不去打扰父亲,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一去十来日,偏院中越发的寂寥,寒裳推开院门,便觉压抑的空气直冲而来。“绿藻!”她高呼一声,却无人应。
寒裳转头四顾,幽茂的灌木丛中,墙角下,门前,到处不见她的身影。蓦然间,一个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寒裳快走几步往绿藻的屋子奔去。
屋门虚掩,寒裳甫一推开屋门,便有一股腐臭的味道直冲入鼻。刚从明亮处进来,一时适应不了屋中昏暗的光线,寒裳闭了闭眼,待得再睁开时,不禁为眼前的一幕惊呆。
屋内唯一的小床上,绿藻奄奄一息地趴着,大腿后面已经溃烂流脓的伤口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怎么回事!”寒裳惊呼一声奔到她近前,看着她苍白憔悴的容颜,心中隐隐发疼。
虽然这个丫鬟不入她的心,但这样寂寞的生活中,她总算是陪着自己一起度过的人!
听到寒裳的声音,绿藻从半昏迷的状态中醒过来,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被泪水淹没。“是叶红梅……叶红梅打的!”
叶红梅!寒裳的牙禁不住紧紧咬住,“她为什么打你?”
绿藻没有回答,轻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神之中闪过几丝恨意,“为什么打我?你觉叶红柳的丫鬟她能看上吗?你不在,她打起我来还需什么理由!”
只是如此么?只是如此吗!汹涌的怒火从心头涌起,让寒裳猛地站起身来。不平和愤然在这一刻充斥着她的整颗心,“我去找她!”此刻,再顾不得什么伪装,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绿藻却在寒裳转身的瞬间拉住了她的手,“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叶红柳哪里来那样大的胆量?”她虽虚弱,眼中的嘲讽却是那么明显。
寒裳微微一怔,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我自有办法帮你出气!”她转过身的一瞬间,目光变得森然,不止是为绿藻出气,也是在为自己出气。
出了偏院,寒裳没有径自去找叶霄云或是叶朗清,而是往下人的住处而去。管家朱七夫妇俩就住在下人院子里最好的那一间。
朱大嫂刚刚睡了午觉,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寒裳见了她,便往她的身上扑了过去。鼻头发酸,眼眶发涩,待她将自己的头扑进朱大嫂的怀中时,噗噗而落的泪水便沾湿了朱大嫂的襟口。
“嫂子帮帮柳儿吧!”寒裳一面哭着,一面将语气放得尽量的哀婉可怜。
朱大嫂吓了一跳,待将寒裳扶开,看见她婆娑的泪眼时,大惊失色,“三小姐啊,你回来啦,这是怎么了?”
寒裳的泪水如断落的珍珠,摇着朱大嫂的胳膊,“大嫂,麻烦你快救救绿藻去啊,她快死了!”寒裳说着说着浑身还颤抖了一下,好似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啊!三小姐,究竟是怎么了,要不我带你去见老爷?”朱大嫂不明就里,看着寒裳哭得梨花带泪,心中却诧异无比。
“不!别告诉爹爹,别告诉爹爹!”寒裳叠声说着,猛力地摇头。
朱大嫂的眼神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她伸出肥厚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寒裳冰凉的小手,在炎热的夏日午后,这个小姐的手竟被吓得冰冷,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小姐,你告诉大嫂,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大嫂一旦恢复了镇定,脑子便转得飞快,对寒裳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而缓慢。
寒裳似乎被她平静而温和的语气而感染,渐渐地平复了一些心情。这才哽咽着说:“绿藻腿上受了伤,麻烦大嫂让朱大哥帮柳儿请个擅长看外伤的大夫给绿藻瞧瞧。”
“绿藻怎么受了伤?”朱大嫂果然不负众望地抓住了重点。
寒裳心知事情可成,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但是口中却作出一副无辜不解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跟大哥从蓝海镇回来,便看见绿藻躺在床上快要死了的样子。她的腿上一大片伤,都烂了,怎么办啊,朱大嫂……”说着说着似乎又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朱大嫂的胳膊。
朱大嫂忙轻轻拍着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安慰,柔声道:“三小姐,别担心,别担心,我这就去找朱七给绿藻请大夫。”
寒裳连连点头,露出感激的眼神,“柳儿谢谢大嫂了!”
朱大嫂忙灿烂地笑起来,大声道:“哎呦,您是三小姐怎能跟我一个下人道谢……”
事情果如寒裳所料,朱大嫂的加油添醋定然起了作用,让朱七很自然的在叶霄云的面前提及了此事。就在大夫堪堪帮绿藻处理好伤口,包扎好了的时候,叶朗清带着一个小丫鬟匆匆而来。
看见叶朗清,寒裳的脸上顿显委屈之色,还未及叶朗清说话,她先上前福了个礼,幽幽道:“大哥,柳儿想让大哥给绿藻点钱, 把她打发出红叶山庄便了。”
叶朗清显是没想到见到妹妹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一时间有些发愣,缓了缓神才问:“怎么了柳儿,绿藻不好吗?”
寒裳的泪便噗噗而下,声音也哽咽起来,“不是绿藻不好,而是柳儿不想害她。姐姐虽看柳儿不惯,柳儿却总还是她的妹妹,她不舍得怎样。可是绿藻虽是个丫鬟,却也总是好好的一个姑娘,柳儿倒宁愿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也不想让她受牵连。”
这句话说得温婉善良,实则却将矛头直指向了叶红梅,对于一向柔弱的叶红柳来说,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