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短短的两个字,道不尽千言万语,但,包含着的,却是此生不忘的情义,两厢情愿的美好,让殇若的心中,只充满了无穷尽的喜悦。
她抬起头来,晋国公府的匾名已经换作了颐亲王府三个字,府门已经用的黄色的布条封住,上头有用了墨汁在上头挥洒,依稀能够看得清天元四年的字样。灵术在指尖晃动,那布条便褪到了她的手指上头。
无言望断旧日楼,哪堪叹世事人非。
连殇若抬手,将黑色的府门推开,里头已经成了一片的荒凉,却依然可以让她想起,每一块地方是摆放的是何物,盈盈水波在眼眶上头荡漾,昔日爹爹在的时候,府上,可是十分 热闹。
每到了晨昏时刻,那夕阳的光彩洒在府内的地界上头,便就能够听到爹爹爽朗的笑声,而娘亲,会坐在一旁,轻柔地抿嘴微笑。
也是在这里,爹爹的黑色棺木被送了回来,而娘亲,看了爹爹的最后一面,一头撞在了那棺木的一角上头。
那样的鲜血,在黑白色的回忆里头,显得是那么的惊人心痱,身为晋若殇的时刻,这一切,她看在眼里,却无法喊出口来。
无以言明的悲伤,是会扯得心口疼如刀绞,所以,在那极致的时刻,晋若殇才会吐出一口的浓血来,能够开口说话,却是顶着喉咙的火焰之疼。
如今再回得这里,却是以鬼狱幽冥阎君的徒弟,天界东华帝君亲生女儿的身份,她不得不感叹,世事是难以意料的。
不光她,这尘凡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对于加注在身上的身份,总是觉得太如梦幻境。
一旦人的心下产生这种想法,那么,后头便会使得这想法无限制的加剧,以至于扩散到连自身都没有预料得到的一幕。
即墨予漓摇摇头,这个地方,充满了回忆,才使得阿若想得过往的种种,却不知,对于东华帝君,阿若,又是什么想法呢?
他走上前去,将手指搭在了殇若的肩膀上,使得她从过往里头回过神来,阿若重情义,对于发生在自己生命的任何一件事,都会报得万分,落月是如此,晋国公夫妇又是如此,只是,这样善良的阿若,却承担了太多世事的坎坷。
也许,只有坎坷才会让人习惯着长大,也许,只有坎坷才会让懂得,有些东西,哪怕是再微小,也是需要珍惜的。
殇若觉得肩膀上头,沾上了温暖的气息,她笑着甩头,尘凡的爹娘,已经转生轮回,拥有了好的归宿,她现今又何必再多愁善感呢?
白色的衣衫轻轻抬起,细长的腿跨进了府内,她是来看府上的一眼的,可不是来怀旧的啊,再怀旧,爹娘也是回不来了。
即墨予漓看着殇若踏了进去,四周打量了一番,没有人注意到晋国公府有何事情发生,也是,自从晋国公一家三口直系血脉往生了之后,恐怕也没有会再想起,昔日里头忠君爱国的晋国公了吧。
而记得的,却只有阿若。
他一笑,随着阿若也踏进了府内,尘灰四溢,许是太久了吧,久得人们都忘记归整这晋国公府了吧,天子的谕令下得多了,也会忘记,更何况是天高皇帝远的亲王府中的侍卫奴仆呢?
连殇若的每一步走得极其的缓慢,她摸着会客大殿上头的一根圆柱子,那上头还有两道细小的刮痕。
她指着那刮痕,笑着开了口,“这上头的牙齿印,可是我小时候跟着人下人玩耍的时候,给瞌上去的,我还记得当时鲜血自流,我却一点也喊不出来。哦,忘记了,应该是晋若殇,我的前生。”
眼波所到之处,却是一片的伤,大殿上头的桌椅还是完好无损的,而且,连位置都没有挪动过,唯一多了的,就是桌子上头的铺了一层灰白的尘埃,和结成的透明蛛丝网。
还记得爹爹坐在高堂之上,一脸的感严,也一脸的愧疚,其实她不会说话,只是因为灵魂还未完全被修复。
就如现在一样,灵魂与血脉肉身的结合,还未有完全的适应,她只有借助自身魂魄上附着的灵术,才能将这肉身完全掌控。
适应,只是一个过程,而她现在要适应的,不单单是魂与身的相融,还要适应的,就是修筑她血脉肉身的那两个人。
她走上前去,将高堂上头的那一些尘灰掸开,用了纯白色的绢布将长椅擦拭干净,“这是爹爹以前最喜欢坐的地方,你看,这红锻的椅垫都跌成了圆圈状。”
唉,即墨予漓四下环顾一番,长袖一甩,一道灵光自袖间荡开,一时间大殿上头一尘不染,看不到刚刚堆了好层的尘埃。
这个地方,他是知道的,那日他前来做阿若的四席先生,就是在这个地方,晋国公口里的那一声长叹仿佛还在大殿上头回响着。
忠良如此,是值得后世人称颁的,但,这一门三口,却就此在这晋国公府内尽数往生,可悲可叹啊。
其实父君将晋国公夫妇下一世投生于普通人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父君极其的欣赏晋国公对国家,对小家的宽大胸怀。
还有什么能够比此更能打动父君的心呢,菩萨说过,这一番宿命灵魂的轮生,是几个纠缠不清的人的命数,得此一句,就改写了一段原本辉煌的历史。
“尘凡的爹娘对子女是极其的疼爱,可怜天下爹娘心,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有一些顿悟了,其实一直到现在,我才知晓,菩萨的苦心原来在此处。”
让她上轮回转生台的真正原因,除了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