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一家人声鼎沸的酒楼前缓缓停下,南宫止先行下车,随后,将青染搀了下来。
青染仰头看向酒楼的匾额,雅仙居三个古体字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青染心想,听这酒楼的名字原本还以为它和蔚流风的清风阁一样清幽雅致,没想到却是这般富丽奢华。与这名儿头真真不太相衬。
步入酒楼,在楼道上,青染就闻到了阵阵茶语饭香,她由着南宫止领着,进到一处秀丽端方的小隔间坐定。
店小二热情地介绍着店里的特色,青染心不在焉,无精打采地侧趴在饭桌上。
“青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南宫止很快注意到了青染的动作,关切执起她的手,想替她把脉。
青染不着痕迹地推拒了一下,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门外,恹恹地道:“方才上来时,我瞧着底下大厅好生热闹。”
店小二闻言笑着解释说:“这位小姐,楼下都是些平民粗人用食的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像你们这样金贵的身份,怎么能叫那种污浊之气给玷污了。”
青染似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转向南宫止,微微一笑:“我以前在家乡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总是一村的人在一个堂子里用食的,特别热闹。在府里那么久,现在突然看到类似的场合,有些怀念了呢。”
南宫止看出了青染眼底小小的失望和希翼,温柔地道:“那我们就去楼下大堂用食可好?”
青染在心里暗喊了声,太好了!在大堂的话,她或许还有一丝机会可以向外传递求救信息。
面上却装着很诧异的样子:“可、可是……阿止你不介意吗?”
南宫止眉眼是浅淡的笑容:“无妨,只要青染开心就好。”
店小二见南宫止如此说也不好再做多言,便诚惶诚恐地领着他们去了。一路上,青染一直在观察周遭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有利的时机。
“哈哈,张老二,真没想到,当初你那么个成天只知道打架的泼皮,如今倒靠着个妓子攀上正经行当了。”一个粗犷大汉的声音在一众嘈杂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青染皱起眉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花姑娘是正经人家,很快就要跟阁主成亲了。跟你逛的那些窑子里的女人不一样!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那人怒目圆睁,双手骤然成拳,几乎就要冲出。所幸,一旁同吃饭的人,很快地将他拦下了。
青染蓦地想起,那人正在那天在清风阁拦住她的护院!
“青染,在看些什么呢?你还没说喜欢什么菜呢。”南宫止顺着青染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个大汉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互不相让。只道是青染觉着新鲜,叹道:“这些野蛮之人干仗可不那么好看呐。”
青染却像没听到南宫止的话,快速地唤来店小二,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后,店小二很快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南宫止如水的目光中一抹警觉稍纵即逝。只得将视线紧紧锁住刚刚离开的店小二。
只见,过了一会儿,那位店小二将一大盘鱼送到了方才差点干架的那桌人那儿。对着其中一位大汉低头说了些什么,随即指了指青染和南宫止。那个大汉闻言一惊,目光怔然地投向青染。
青染用力地向他挥舞了一下小手,旋即舒了口气,将身子转了回来,似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你方才,让店小二做了什么?”南宫止语气淡淡,仿佛只是随意一问。
青染满不在乎道:“我看那桌人刚刚差点打了起来,就让小二以我们俩的身份给他送盘菜,让他们稍后再闹,免得坏了吃饭的气氛。我最讨厌别人在吃饭的时候吵架了。”说着,面上还很配合地做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南宫止虽然心有怀疑,却也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用膳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痛楚,青染不由放下了手中的银筷,微微蹙了眉。
“青染,你怎么了?”南宫止察觉到青染的异样,微眯了眯眼,坐到了青染的身侧。
“没、没事……”青染抽着气虚声答道,指腹轻轻摩挲着腹部,疼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排山倒海般袭来。霎时间,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骇人地煞白,秀丽的眉头拧到了一处。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南宫止拦腰将她打横抱起,往桌上丢了锭银子便匆匆上了马车。
头倚在南宫止肩头,青染趁着天灵最后一丝清明,朝方才大汉的桌上扫了一眼,那一碗清蒸鱼如她料想般纹丝未动。心中大石倏地落地,腹部痛感还在阵阵袭来,青染却觉得安心异常。
南宫止略微给青染把了把脉,发现她竟是身中剧毒。不由心悸,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心狠,而且,竟能在他眼皮底下下毒。他虽略懂医术,却没有随身携带药物,看青染的样子,怕是撑不到回府了。为今之计,只有先送青染去最近的平安堂。于是,急急对车夫道:“快,去平安堂!”
车夫长鞭一挥,马车立刻上了道。
马车因速度过快,不断颠簸,青染愈发痛苦难当。剜心似的痛楚使她难以忍受,手无意识地覆上南宫止的手背,随着每一波痛苦来袭,不断的收紧,再收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只听车夫“吁”一声,透过窗户,平安堂三个大字好似生出了好几个幻影,在眼前重重叠叠。
突然,喉头涌上一